第三章

顧雲韻是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喧天驚醒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

“外頭......何事如此喧鬧？”那聲響攪得她頭痛欲裂。

小桃背過身，肩膀微微聳動，無聲地抹淚。

在顧雲韻再三逼問下，才哽咽道出今日是李軒明迎娶平妻柳葉的大喜之日。

顧雲韻臉色慘白如紙，喉間湧上腥甜。

她的骨血方被扼殺，他便如此急不可耐地給柳葉名分。

“李軒明......”顧雲韻恨意翻湧，一口鮮血噴濺而出。

“公主！那賤奴不過是個平妻......”小桃驚慌上前，試圖寬慰。

“平妻......”顧雲韻眸底交織著痛楚與譏諷，心如刀絞。

她閉上眼，任由那鈍痛蔓延四肢百骸。

“王妃，王爺請您移步正院。”李軒明身邊的小侍立在門口，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慢。

小桃欲上前斥責，卻被顧雲韻抬手攔住。

她聲音虛弱卻堅定：“替我梳妝。不去，豈不更落人口實。”

半晌，小桃攙扶著搖搖欲墜的顧雲韻踏入正院。

這象征王府女主人的地方，她嫁入三年，卻從未被允許踏足。

廳堂之上，李軒明與柳葉身著刺目的紅，並肩端坐，襯得她像個突兀的闖入者。

顧雲韻強撐著行禮，低頭瞬間，李軒明冰冷的聲音響起：“今日起，柳葉便是本王平妻。你，過來給她敬茶。”

顧雲韻瞳孔驟縮，聲音因憤怒而顫抖：“王爺！這不合禮製！”

她不僅是攝政王妃，更是燕國公主！

而柳葉，不過是她昔日憐憫救下的婢女！

李軒明臉色一沉：“何處不合？”

顧雲韻起連日屈辱，怒火灼心：“她不配！”

“王爺，臣妾就說算了，公主向來不喜葉兒......”柳葉假作驚惶，撲入李軒明懷中嚶嚶哭泣。

“莫怕，本王為你做主。”李軒明心疼地摟緊她，隨即攬著柳葉走到顧雲韻麵前。

看著她慘白的臉，他心中掠過一絲異樣，旋即被柳葉的哭聲驅散。

李軒明眉頭緊鎖：“來人！王妃不懂規矩，讓管事嬤嬤好生教導！”

話音未落，一把將她推搡在地。

那膀大腰圓的管事嬤嬤得令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左右開弓，耳光如雨點般落在顧雲韻臉上。

柳葉躲在李軒明身後，眼中閃過快意。

顧雲韻的臉頰迅速紅腫青紫，雙眼被擠壓得無法睜開。

整整九十九個耳光。

顧雲韻癱軟在地，胸前吊墜在掙紮中甩出衣襟。

柳葉目光一閃，驚叫道：“王爺！這個墜子葉兒好喜歡！”

李軒明眸色一暗，上前粗暴地掰開顧雲韻緊握的手指，奪過吊墜。

“不！還給我！”顧雲韻口齒不清地嘶喊，“那是我哥哥的！”

“哥哥？那個被本王一箭穿心的廢物？”李軒明把玩著葫蘆吊墜，語氣輕蔑。

提及哥哥慘死，顧雲韻不顧傷痛，拚盡全身力氣朝他撞去！

李軒明猝不及防，被撞得後退幾步，吊墜脫手飛出，摔落在地，骨灰撒了一地。

“哥哥......”顧雲韻看著滿地狼藉，喃喃低語。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將骨灰攏起。

卻被李軒明一腳踢開：“你可是存心在大喜之日詛咒葉兒？”

“王爺，妾身並非非要姐姐敬茶......”柳葉淚如雨下，委屈至極。

李軒明捏著顧雲韻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想要這晦氣東西？跪下！給葉兒磕頭認錯！”

顧雲韻攥緊殘存的吊墜碎片，自嘲地笑出聲：“讓我一國公主，給賤奴磕頭？休想！”

“好！好得很！”李軒明怒極反笑，“把後院那幾條畜生牽上來！”

幾條凶神惡煞的惡犬被帶了上來，涎水直流。

“看看是你撿得快，還是本王的畜生舔得快！”

言罷，他摟著柳葉坐回主位，如同觀賞一場鬧劇。

這是哥哥留給她唯一的念想。

顧雲韻壓下萬般屈辱，雙膝跪地：“王爺，我認錯！”

腫脹的眼眶再次蓄滿淚水，視線更加模糊。

“晚了！放狗！”李軒明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