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莊園大門,千萬隻彩色氣球升空寫滿對沈舒怡熾熱情話。
葉雲梔踩著斑斕冰冷影子辦理銷戶手續。
他們曾約定,若陸辰辭不再愛她,她便徹底消失不留痕跡。
如今承諾無聲湮滅漫天虛假祝福裏。
手續辦完,商場巨幕正直播陸辰辭單膝跪地為沈舒怡戴上璀璨鑽戒。
這一幕與他三年前地下室昏暗燈光下,笨拙虔誠為她戴上玉墜時深情殘忍重疊。
回到莊園,客廳裏陸辰辭正半跪著,專注為沈舒怡按摩泡在溫水中的雙腳。
記得地下室時常停水。
陸辰辭會跑幾公裏外打水燒熱後給她洗頭發,動作輕柔像對待稀世珍寶。
此刻沈舒怡心疼捧起陸辰辭的手,那根因救她而斷掉的尾指猙獰刺目。
陸辰辭匆忙收回手,聲音帶著窘迫,“舒怡,太醜了,別嚇到你。”
葉雲梔心口猛地一墜,酸澀洶湧如潮。
那是陸辰辭為了救她留下的。
當年她被流氓尾隨綁架,陸辰辭單槍匹馬找上對方,混亂中生生斷了一根手指。
她看著他斷指處暈開血漬哭得撕心裂肺。
“阿辭怎麼辦啊你的手......”
他忍著劇痛溫柔擦去她滿臉淚,低聲安撫:“傻梔梔,一根手指換你平安,我賺大了。”
現在,這曾被他視作愛之勳章的斷指,卻成了他急於在沈舒怡麵前掩藏的醜陋。
陸辰辭輕抬眼眸,語氣溫存對葉雲梔說:
“梔梔,去重新打盆水,多放些牛奶和玫瑰花瓣。”
他體貼入微吩咐,卻忘了葉雲梔有嚴重哮喘,那些芬芳馥鬱花粉足以致命。
他現在隻記得沈舒怡喜好。
葉雲梔收集花瓣時呼吸急促,過敏紅斑迅速爬滿手臂脖頸,奇癢鑽心。
再端水回來,房間已站滿陸家長輩。
陸夫人取下腕間流光溢彩翡翠玉鐲,鄭重套在沈舒怡手上:“這是陸家傳家寶,執此物者掌陸家老宅半數權柄。”
陸辰辭溫柔托起沈舒怡手腕,目光繾綣:“絕代珍寶隻配佳人,舒怡,它襯你。”
葉雲梔身體僵住,隻見沈舒怡含笑撫上平坦小腹,聲音嬌軟:“寶寶,你看爸爸奶奶多疼你。”
沈母雍容華貴走來,這是葉雲梔十三年後第一次近距離見到親生母親。
她喉嚨發幹澀,喚了一聲:“媽。”
沈母嫌惡瞥她一眼,如同看礙眼垃圾:“舒怡體質弱,水裏再加點紅花,給她補補氣血。”
葉雲梔眼眶酸脹幾乎裂開,她多想嘶喊我也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啊。
話未出口,沈母已徑直走向被眾星捧月的沈舒怡。
“舒怡,媽媽特意給你帶了栗酥餅。”
沈舒怡嬌笑依偎:“謝謝媽,等會兒我跟妹妹一起吃。”
沈母蹙眉,語氣斬釘截鐵:“說什麼傻話,媽媽隻有你一個寶貝女兒。”
葉雲梔心口劇痛窒息,說不出話,耳邊嗡嗡作響。
早些年父母離異,沈母帶沈舒怡遠走海外,搖身成為江市名媛。
葉雲梔跟著酗酒暴戾父親,偏僻漁村掙紮求生,食不果腹。
她記得八歲那年,自己追母親遠去的車跑摔倒在地,膝蓋磨破,沈母才匆匆跑回抱住她淚眼婆娑。
“梔梔寶貝,等下一次婚禮,媽媽一定回來看你。”
原來沈母口中“下一次婚禮”,是沈舒怡風光大嫁的幸福。
她回到冰冷空蕩房間,狠狠扔掉那枚殘缺冰冷玉墜,身體無力倚著牆壁滑落。
“你們為什麼隻愛沈舒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