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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李長風出了趟門，回來便帶著烏泱泱大群人。

“阿婉，我的江湖好友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去準備幾個好酒好菜，再拿些銀錢供他們住店，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他語氣中頗有幾分自得。

從前靠著我帶出的金銀，生活尚且富足，我便也縱著李長風，不忍讓他這份俠義心腸失望。

三年間，我已經算不清為了保全李長風的江湖情誼墊了多少銀錢。

可今時不同往日，當初為洛蔓兒贖身已耗盡家財。

家中境況李長風不是不知道。

我隻能直言家中已力招待。

李長風卻覺得我在撒謊，冷沉著臉。

“阿婉，你的任性適可而止。從前我知你是嬌小姐性子，不知人間疾苦。如今看來連眼光也短淺得很，隻見金銀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半分沒有江湖兒女的豪情！”

我愣了愣，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李長風心中的形象竟是如此醜惡。

隻是一次未幫，我原先為李長風善後的種種在他心裏便不作數了。

洛蔓兒適時趕來，睨了我一眼。

“長風哥哥，既然姐姐不願，我可解囊相助！”

“蔓兒實在不忍長風哥哥與各位江湖豪俠的情誼因區區金銀淡薄。這是我從前攢下的銀子，望諸位不要嫌棄。”

李長風目露感動，將她帶至身前。

“還是蔓兒懂我。”

人群中有人出聲，目露嘲諷。

“周婉，長風生性重情義，又嫉惡如仇，也不知道為何看上你？如今為了區區一點金銀就鬧得如此難看，真是不識大體。”

“何況長風都跟我們坦白了，你不守婦道跟他私奔，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他不嫌棄，對你已是幸事，哪裏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不然沒有長風，光憑你一介女流，怕是一輩子隻能呆在那吃人的後宅。如今有了蔓兒這般懂事的女子陪在身邊，他依然對你不離不棄，你也該知足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像是被扒光了衣服審判。

我希冀地看向李長風，希望他能解釋一二。

可是沒有。

他偏過頭，默不作聲地承認了那番話，隨即在眾人的簇擁下頭也不回地離開。

洛蔓兒擋住李長風的身影，挑釁地笑了笑，“姐姐，你就留在這好好反省吧。”

我自嘲地笑笑，自己究竟在期盼什麼？

空蕩的院子裏，我沉默好久，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疤痕。

這是從前為給李長風擋刀時留下的。

從前在京城，我是眾人追捧的相府大小姐，家世、容貌無一不精，所以母親常教導我知足常樂的道理。

可如今我拋卻家世名譽，所求不過和李長風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逍遙日子，他卻背棄對我的承諾。

我實在不明白，從未貪圖更多，又何談知足？

半夜，洛蔓兒扶著一身酒氣的李長風回來。

我下意識伸手去接，卻被李長風推倒在地。

他口中喃喃：“蔓兒…我要蔓兒。”

我半響沒反應過來。

洛蔓兒挑釁地笑了笑。

“姐姐，還是我來照顧長風哥哥吧，畢竟長風哥哥說了，他不需要一個不理解他心中江湖俠義的女子陪在身邊。”

從這一晚開始，我和李長風陷入了冷戰。

在我麵前，他整日陰沉著臉，做出些發出聲響的大動作。

平日和洛蔓兒的親密動作也明目張膽，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我知道，他在等著我向他服軟，像以前無數次那樣。

但此時，我實在懶得理會他的心思，心裏盤算著還有幾日那人便會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