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李長風終於從房裏出來。
他明知我不願,卻還是試探著開口。
“阿婉,蔓兒身上粘膩,你可方便燒些熱水送來?畢竟你是女子,總歸比我方便些。”
明明兩人都已經赤裸相見了,李長風卻還在裝正人君子。
見我久久不回答,他眉心微蹙,有些不悅。
在他說出下一句讓我更難受的話之前,我認命起身。
李長風露出笑,“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阿婉。”
整整一個時辰,我才把熱水燒完。
“姐姐把桶放那吧,記得再給我添些涼水來。”
洛蔓兒高高在上地使喚我,嘴裏還止不住抱怨。
“姐姐怎麼這麼慢?不過也罷,難為姐姐如此嬌軀竟幹這些丫鬟小廝的活兒。這次我好心提醒姐姐,下次姐姐的動作還是快些吧。”
她話裏藏針,說著還不經意露出胸前曖昧的紅痕,有恃無恐。
“哎呀,一不小心讓姐姐看到了,姐姐不會怪我吧?畢竟我才是長風哥哥的解藥~”
這樣的場景發生過太多次,我早已習慣。
我毫無反應,洛蔓兒卻不放過我,抬手甩了我一巴掌。
“裝什麼裝?任你以前是多金貴的大小姐,如今還不是得乖乖給我幹燒火丫頭的活?”
我不再慣著她,將她拎起丟到桶裏。
洛蔓兒燙得亂叫。
我抬起她的臉,回了她兩個巴掌,又問她:“清醒了嗎?”
是我安分了太久,竟真讓她以為一個從小在後宅陰私中長大的人是個好拿捏的嬌小姐。
我用簪子抵住她的脖子,警告道:“下次惹到我,它會刺穿你脖子。”
許是為了報複我。
淨身後,洛蔓兒穿著從前我的嫁衣站在李長風麵前,特意大聲問:“長風哥哥,你看我穿這身衣服好看嗎?”
“紅色襯你。”
男人的聲音有些啞。
洛蔓兒撒嬌,“那長風哥哥現在教蔓兒練字好不好?”
“好。”
我幾乎能想象到李長風應聲時眼裏的寵溺。
一牆之隔,我心如刀絞,他紅袖添香。
李長風將洛蔓兒擁在懷裏,握住她的手在我和他的婚書上一筆一劃,眼神中滿是笑意:“小呆瓜,這下總該會了吧。”
洛蔓兒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回頭衝男人撒嬌。
“哎呀,蔓兒不是小呆瓜,長風哥哥再教我一遍好不好?”
兩人靠的極近,嘴唇之間隻差一指空隙。
我一來,看見的便是這幅郎情妾意的景象。
洛蔓兒抬頭瞥見我,手一抖,大片的墨水暈在紙上。
她驚呼,“呀…我把長風哥哥和姐姐的婚書弄臟了,姐姐不會怪我吧。都怪我太笨了,學不會寫字,還用光了所有的宣紙…”
紙上已經看不清字,李長風皺了皺眉。
可聽著洛蔓兒的自責,男人心中不忍,毫不在意地將臟汙的婚書丟在一邊,輕描淡寫道:“蔓兒無需自責,不過是一張紙罷了,哪裏值得你這般道歉,阿婉不會計較的。”
曾經被李長風珍而重之捧到我麵前的婚書,現在因為洛蔓兒幾句話就被隨意丟棄。
待我走近,兩人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
李長風下意識想起身,卻被我按捺住。
“沒事,我隻是想找點東西。”
路過那張沾墨水的婚書,我目不斜視,隨意拿起一本書逃也似的離開。
我走後不消片刻,屋內又傳來女子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