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夜深人靜，我被反鎖在滿是灰塵的柴房裏。

膝蓋的傷口還在作痛，混著血水的裙擺黏在腿上。

我靠著牆壁，聽著外麵傳來的歡聲笑語。

顧言昭在跟洛雲柔說話，聲音溫柔得我從未聽過。

“柔兒，委屈你了，讓你看到這種齷齪事。”

“言昭哥哥，我不委屈。隻是可憐念兒，這麼小就要承受這些。”

“放心，明天我就把那個女人送去尼姑庵，讓她一輩子為自己的罪孽懺悔。”

我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流下。

腳步聲響起，門被推開。

洛雲柔提著一盞燈籠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個食盒。

“妹妹，我給你送飯來了。”她的聲音柔弱得像貓叫。

我抬頭看她，她臉上滿是關切，眼底卻閃著得意的光。

“你餓了吧？”洛雲柔蹲下身子，打開食盒。

裏麵是一些剩菜剩飯，還有幾塊發黴的饅頭。

“這是廚房裏剩下的，我想著不能浪費。”她笑得天真無邪。

“畢竟你馬上就要去庵堂了，習慣一下清苦的日子也好。”

我盯著那些發黴的食物，胃裏一陣翻湧。

“怎麼不吃？”洛雲柔歪著頭，“還是說，你覺得配不上你的身份？”

她故意把聲音壓低，湊到我耳邊。

“言昭哥哥說了，像你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配不上好東西。”

她伸手捏起一塊發黴的饅頭，硬往我嘴裏塞。

“吃啊，怎麼不吃？”

我緊閉雙唇，她就用力掐我的臉頰。

“張嘴！”

我被迫張開嘴，黴味瞬間充滿口腔，惡心得我差點吐出來。

“這才乖嘛。”洛雲柔滿意地拍拍手，“對了，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言昭哥哥說了，念兒以後就跟在我身邊伺候。我會好好教導他，讓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的心被狠狠撕裂。

“我會告訴他，他的娘是個水性楊花的賤婦，為了快活什麼男人都能睡。”

洛雲柔笑得格外燦爛，“我還會告訴他，他就是個野種，永遠都抬不起頭。”

“不許你傷害他！”我終於忍不住開口。

“傷害？”洛雲柔捂著嘴笑起來。

“我這是在教育他啊。讓他從小就知道，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種。”

她踢了踢地上的食盒，剩菜灑了一地。

“哎呀，我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她做出懊悔的表情，“這可怎麼辦？”

門外傳來腳步聲，洛雲柔瞬間換了一副嘴臉，眼圈也紅了起來。

“言昭哥哥！”她衝向門口，撲進顧言昭懷裏，“妹妹她......她不肯吃飯，還把食盒打翻了！”

顧言昭抱住她，眼神冰冷地看向我。

“連口飯都不肯好好吃，還真是嬌貴得很。”

“言昭哥哥，算了吧，妹妹心情不好......”洛雲柔在他懷裏顫抖著。

“你太善良了。”顧言昭輕撫她的後背，“這種女人不值得你同情。”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厭惡。

“明天一早就送她走，省得汙了你的眼睛。”

兩人相擁離去，留下我獨自坐在黑暗中。

地上的剩菜散發著酸臭味，我的胃在翻湧，心卻比胃更難受。

眼淚滴在地上，和那些剩菜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