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謝衡回來時，我剛從浴室出來，身上還帶著彌漫的熱氣。

謝衡隻看一眼就挪開了視線，淡漠眉眼微皺，匆匆出了門。

「林淺，工作時間注意個人行為。」

我有些尷尬，連忙點頭應好。

原來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我衝洗好久，因劇痛而麻木的身體才恢複知覺。

嘴唇幹裂的厲害，我去茶水間倒水，突然聽到裏麵傳來幾聲爭執。

「謝衡，我已經是癌症晚期了！可057隻是早期，病症不同期，實驗效果天差地別，你是知道的！」

謝衡回答的很快，帶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溫如，人為加快057病程達到晚期，這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也違背了我建立這所研究院的初心。」

溫如聲線驟然尖利，似一根繃緊的弦。

「可我看到你準備的婚戒了！謝衡，我不想死，我怕我等不到你向我求婚的那天。」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哀求。

「是我陪你度過你生命中最黑暗無光的三年，謝衡。你忍心看我去死嗎？」

空氣迎來亙久沉默，我聽到謝衡歎了口氣。

「溫如，對不起。」

溫如哭著跑了出來，不小心撞到了我。

她眼裏滿是怨毒，死死掐住我的手臂。

「林淺，別高興太早，就算我死了，謝衡也不會愛你。」

我不覺疼，隻是低頭看向她的無名指。

那裏該被戴上一枚漂亮的、精挑細選的婚戒。

「誰讓你換藥的？」

又到了057試藥的時間，謝衡卻砸了托盤。

「謝衡，試藥人與救助人病程不一致，我在統一變量。」

「林淺！」

謝衡猛的將我按在藥櫃上，發出沉悶巨響。

他赤紅著眼，掐住我脖子的手因極致憤怒而顫抖不停。

「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在你眼裏，沒有未來的人就該被隨意拋棄嗎？」

他企圖通過眼睛望進我內心，連帶著過去的我一同詰問。

胃部驟然絞痛，我眼前一黑，死死咬緊牙關才攔住即將溢出的腥甜。

我無法張口，隻是費力的點了點頭。

臉上突然被一滴溫熱液體砸中，逐漸恢複的視野裏，謝衡眼中恨意濃重。

濃烈到並未因嫣紅眼尾而削弱半分。

「林淺。」

謝衡字字切齒。

「你這次真的讓我感到惡心了。」

心像是被一瞬間打入無間煉獄，經久不衰的焚燒，我疼的幾乎站立不穩。

淚水終於無法自控的漫上雙眼，可謝衡再也沒看我。

「重新備藥，不許私自更改，我會檢查。」

我重新拿了一份原本的藥，卻偷偷將剛剛的藥含進口中咽下。

我爛進淤泥之下，早已不求善終，隻願謝衡一生順遂，得一人相守。

一星期後，謝衡青筋暴露的手從窗口伸進，用力將報告拍在桌上，幾乎壓抑不住怒火。

「057，解釋，為什麼會變成晚期，你到底有沒有聽醫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