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日,受習慣驅使,我自然而然從藥櫃中取出藥瓶遞給謝衡。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轉身去了試藥室。
「林淺,你根本就不會知道吃這種藥有多痛苦。」
我看著謝衡穿著白大褂離開的背影,心頭漫起苦澀。
謝衡,我馬上就會知道了。
「057,早上好,這是你今天的藥,吃完後我會在這裏對你進行兩小時的觀察。」
藥片入喉,半小時後,胃部產生強烈灼燒感,因疼痛產生的冷汗很快將我全身衣服打濕。
「057,這是特效藥,效果會比普通藥物明顯,無法忍受需要中斷試驗的話,及時告訴我。」
謝衡輕輕敲了敲玻璃。
「我還可以。」
我捂著胃部,盡量維持語氣平靜,客觀準確的描述著身體狀態。
被疼痛無限拉長的時間,在謝衡溫柔的問詢中過的很快。
「057,你的用詞很專業,你是醫學生嗎?」
「不算是。」
泛白起皮的嘴唇因張合撕裂,我輕輕舔去滲出的血腥。
與疾病打個照麵就退縮的懦夫,配不上醫學生這三個字。
謝衡確診癌症那天,他近乎崩潰的跪在地上求我,手裏、地上滿是他發表過的論文。
他將那些頂尖論文摞成等身一遝,試圖證明它們足以支撐起他的生命。
「淺淺,你不信我嗎?我學了整整八年腫瘤學,你知道的,我們一起做過那麼多次實驗,我一定會治好自己,你等等我,別嫁給沈故好嗎?」
我壓抑住心痛,抬腳踹翻了那摞文件。
「一堆破紙,能有什麼用?」
我自小從孤兒院長大,一個吝嗇給予愛與擁抱的地方。
直到謝衡出現,我的世界才開始滲透進陽光與色彩。
他帶我去遊樂園,善待我像孩童般的新奇。
他負擔起我所有的學費,即使他也沒有多少積蓄。
他是世界對我所有善意的化身,是一生隻逢一次的風景。
我信他學術能力超群,但科研項目,沒錢真的不行,謝衡他耗不起,一張審批時間超過三個月的經費報請單就能拖空他的命。
所以我必須要錯過謝衡。
我的母親為了攀上豪門,從套房垃圾桶撿了林氏集團老總用過的套子,借此生下我。
她被林家趕出門那天,隨手將沒了利用價值的我扔在孤兒院門口。
像一張沒有中獎,可以丟棄的彩票。
可我這張廢棄的過期彩票,能換到三千萬。
一筆能幫謝衡救命逐夢的巨款,即使要我成為毀約棄諾的薄情人又如何?
我隻要謝衡活著。
「057,今日試藥結束,你表現的很棒。」
窗口又被輕輕敲響,如同救贖。
「好好休息,我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