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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初禾心下一緊,沉靜解釋:
“嬸子不識字,托我幫她買的車票。”
顧北鴻便沒有在意,肅然提起昨天的事。
“楚楚被逼婚的傻子一家找過來了,前一晚受了欺負,初禾,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他們透露的消息?我一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迎上他審視目光,薑初禾無心解釋,隻枯啞出聲。
“你懷疑是我?”
她笑了下:“北鴻,夫妻一場,你希望我怎麼證明我的清白?”
“假如我死了——能證明嗎?”
顧北鴻屏息望向她,看著她沒有血色的麵孔,終究是搖頭。
“說什麼胡話,咱們還要好好過一輩子,以後不要再提這個字。”
他想,興許是向楚楚認錯人了,這才出門值班。
薑初禾攥緊了火車票,手心一片濕涼麻木。
不一會兒,向楚楚忽然怯生生把她叫出來。
“嫂子,昨天是我誤會你了,還耽誤了你和北鴻哥的酒席,你別怪我。”
薑初禾轉頭,臉上並不像她預料中的神情,反而平靜如死水般,向楚楚咬咬牙上前,在她耳邊輕笑。
“我真要謝謝你,害我把肚子裏的孽種給流掉,不用找北鴻哥接盤了。不過興許昨晚,我又懷上了北鴻哥的孩子呢?”
“我知道你醒著,嘻嘻......牆腳好聽嗎?北鴻哥和你一起的時候,有這麼爽嗎?”
薑初禾依舊目如死灰:“一個男人而已,我不要了。”
向楚楚卻猛地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摑去,指甲劃破皮膚,落下鮮紅血痕,發出淒厲哭喊。
“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
“嫂子,求求你放過我吧!”
薑初禾匆促退開,已然來不及。
下一秒,她眼睜睜看著去而複返的顧北鴻狠狠踹開門,將跪在地上發抖磕頭的向楚楚一把抱起護在懷中。
“薑初禾,你竟敢背著我一而再再而三欺負楚楚?!”
薑初禾腦中嗡鳴要解釋:“是她......”
手腕卻被男人一把攥起,他盯住她指甲縫裏的細碎皮肉,那來自於向楚楚臉上流著血的猙獰傷痕。
顧北鴻呼吸停滯,不等她再開口,抬手死死掐起薑初禾的脖頸,將她扔向一旁!
“你離楚楚遠點,別再靠近她!”
薑初禾重重撞上桌角,驚痛到暈眩失聲,好不容易睜開眼,隻聽向楚楚渾身顫抖哭著否認。
“不是......真的不是嫂子,嫂子她沒有讓那些人輪流欺負我......”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不能說!否則她會逼我跪下來給他們一個個......”
她似乎沉浸於那一夜的場景,畏懼到了神誌不清的地步,很快眼一閉暈了過去。
顧北鴻抱緊她,心痛到喉結都發顫,轉頭再度看向角落裏破布般艱難喘著氣的人影時,猩紅眼底再無一絲溫度。
“薑初禾,我說過,一定要讓欺負楚楚的人付出代價——”
很快,她被他動作粗暴地關進地窖,鎖上了門,任憑薑初禾怎麼解釋,顧北鴻都滿目陰沉不為所動。
“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薑初禾,你還是不肯承認?”
她頸上的青紫掐痕觸目驚心,仍是堅持:“我沒有做過,顧北鴻......你真的想我用死來自證?”
他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狠戾:“你死了,我怎麼給楚楚報仇解氣?”
“薑初禾,你給我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承認了,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地窖昏暗無光,她最怕黑,他是知道如何威脅她的。
薑初禾縮在角落裏,一夜睜眼,感受到下身緩緩流出血來的時候,極度恐懼無助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
“顧北鴻,你放我出來......”
“我承認!求求你放我出來......我的孩子......!”
她記不清自己拍了多久的門,又哀求了多久,直到手掌和下身一樣血肉模糊,地窖的鎖才被打開。
薑初禾嗓音沙啞,隻能發出氣聲。
“你讓我承認什麼......都行。”
“求求你,放了我,我要去醫院......”
看著她慘白臉色和滿身血痕,顧北鴻心間下意識狠狠一跳。
可一想到向楚楚,他冷臉恩赦般看向她:“不就讓你反省了一夜,你裝出這副樣子是想讓我心軟原諒?”
“楚楚身體和心靈受到的傷害,就算你承認了也無法彌補,現在已經太晚了。”
他餘光投向一旁,刻意忽視她搖搖欲墜的身軀,理所當然般開口:
“所以,為了讓你長長記性,也為了替你求得楚楚的原諒,我已經跟公安舉報了當年你亂搞男女關係後為了讓我接盤,給我下藥逼婚的事。”
“薑初禾,你進去給我改造好了再出來給楚楚賠罪,否則我不會再......”
薑初禾呆呆開口。
“你說,什麼?”
顧北鴻沉眉冷峻:“我已經讓隔壁村的二流子來作證了,你想否認推脫是沒有用的。”
把她以流氓罪送進監獄之前,他隻留下一句:
“這都是為了讓你記住教訓,初禾,你別怪我。”
薑初禾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心跳一聲比一聲沉,直至墜入無邊無底的黑暗深淵。
他明明再清楚不過,當年的事實。
他分明在無數個夜裏親吻抱緊她,隻為將她從被流氓欺淩的噩夢裏救出。
現在,他為了替向楚楚出氣,不僅親手將她送入監牢。
還收買那個欺辱過她的流氓作偽證。
薑初禾像是此時此刻,才真正認識顧北鴻,又像再不認識他了。
她安安靜靜坐了三天牢,一點點感受著腹中骨肉陷入死寂。
被老主任作證接出的時候,他差點沒認出她的模樣。
“初禾,你這孩子......北鴻他怎麼舍得把你折騰成這樣?!”
而此時此刻,被老主任痛心疾首提起的顧北鴻正陪著向楚楚在縣城散心。
向楚楚說害怕回家看到嫂子,他便日夜陪著她,小心安撫。
第二日,返程路上,顧北鴻聽向楚楚興高采烈展望著去省城後的安排,卻始終心不在焉。
他眼前掠過隔著監獄大門,看薑初禾的最後一眼。
她憔悴虛弱極了,像朵被吸幹了水分和靈魂的枯花。
利用當年的事去抹黑舉報她,過分嗎?
不。
他看著向楚楚重新恢複的笑顏,心神微定。
他也是為了讓初禾記住這次教訓罷了。
是她先嫉妒成性做出錯事,如果不好好反省改正,今後怎麼好好跟他生兒育女......
顧北鴻眼底出神,想著已有三天,不如去監獄看看。
如果她徹底知錯了,提前接她出來,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剛到村口,不遠的山頭卻猛地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響!他瞬間護住向楚楚,耳邊的劇烈嗡鳴足足十多分鐘才停歇。
也就是這個時候,顧北鴻模糊聽見幾道焦急哭聲。
“不好!礦山爆炸了!”
“可憐初禾才出獄......屍骨無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