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禦史,一個隻想報效朝廷造福百姓和好官。
揭露真身後,我本做好了與朝中百官為敵的打算,卻不想仍有人站在我這邊。
而他信中提到的趙大,就是被我問斬的官兵。
我前腳才得了信,後腳就聽聞父皇派數百禁軍來「迎接」我這個立了大功的太子。
寫做「迎接」,實則「拿下」。
我脫下太子衣冠,獨自一人潛回了京。
京城最繁華的一條巷中,藏著一個鬧中取靜的小小宅院。
我扣響門環。
「唰!」
門內探出一點寒光。
「殿下就不怕我將您扭送入宮交給陛下嗎?」
我笑了。
「你如果真想把我交給陛下,此刻就該在前往宜縣的隊伍中,不是嗎?」
門後人沉默了。
幾個呼吸後,門扉無聲敞開一道窄縫。
我閃身走進,月光投射到天井中,照亮了一張分外冷峻的,屬於禁軍大統領的臉。
他叫武隆,掌管皇城萬名禁軍,平日裏沉默寡言,存在感極低。
我之所以會注意到他,是因為那場高燒。
是的,他就是史書記載「被人射殺而亡」中的那個人,百步之外一箭驚天破碎了我的逼宮夢。
可父皇重文輕武,禁軍平日根本不受重視,操練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斷不能練出這樣的神射手。
唯一的可能,是他一直在加練。
一個長年累月在專業領域精進自己的人,我不信他沒有更遠大的抱負。
武隆收劍入鞘,看向我的目光帶著打量。
「你能給我什麼?」
「一個機會!」
我不假思索。
「我能給你一個施展才能的機會,至於其他的,拜將?封侯?甚至異姓王?就要看你能立下多大戰功了。」
「成交!」
武隆爽快與我一擊掌,拔腿就往外走。
「我在禁軍有些死忠,我這就去聯係他們,進宮刺殺皇帝。」
等等!
說幹就幹,這麼簡單粗暴的嗎?
我一把薅住他。
「且慢!用不著殺人,我隻需要你幫我抓一個人。」
我在京城躲了三日,直到宜縣的禁軍傳回我失蹤的消息。
父皇震怒,當即下了追捕令。
而後,我自投羅網走進了宮門。
「不要廢太子!不要廢太子!」
有宜縣的百姓呈著萬民書跪在宮門口為我求情。
事情鬧大了,為了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父皇母後被迫在午門對我進行公審。
母後先發製人。
「太子不孝不悌,平日屢屢頂撞我與陛下不說,如今還敢私殺朝廷命官,實在德不配位,我們今日廢了你,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她倒真敢吹!
我正欲開口,欽天監卻跳出一位官員。
「娘娘所說沒錯,太子殿下命中帶煞,如不廢之,煞氣衝撞國運,水患和瘟疫就是前車之鑒!」
父皇轉了轉手上扳指,眉目沉沉。
「所以卿的意思,是有煞星危害我朝?」
那官員點頭如搗蒜。
「好,那朕今日就為國除了這個災殃!」
父皇霍然起身,整整衣袍正要發話。
我淡然一笑。
「且慢,過幾日就是父皇生辰,請允許兒臣為您獻禮,最後再盡一次孝心。」
父皇揮手的動作頓了頓。
他看了看手無寸鐵的我,終於還是點點頭。
我一步步走上高台,路過母後身邊時,她以袖掩唇,朱紅的口脂翹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別想耍花樣,你以為自己送個禮就能討你父皇歡心改變結局嗎?」
討父皇歡心?
那她可猜錯了。
我送這份禮,是一定要惹父皇發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