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翌日清晨,我被帶到了軍營裏。
隻因裴雲崢說,我半夜的啼哭太過瘮人,嚇得方梨睡不著覺,送我去軍營長長教訓。
杜鵑啼血,罪孽之人自然睡不著。
沒想到軍營的將士絲毫不顧及我的身份,將我死死壓在身下:
「嘿嘿,殿下可放了話,讓兄弟幾個好好關照你!」
「哥幾個,誰先來?」
我撕心裂肺地哀嚎著,他們嫌我哭得太難聽,直接用破布蒙了臉。
「真是白瞎了這幅曼妙的身子,先前太子殿下憐你疼你,非得端著架子,可惜了......」
突然,我身邊的侍女看不下去,偷偷跑去東宮求救。
卻哭喪著臉回來:「殿下說,軍營裏都是他的親信,讓您乖乖聽話,莫要反抗。」
「這都是您的報應。」
我淚眼滂沱,木然望著天邊。
不是說報應嗎,那佛祖倒是顯靈啊!
我知道你在看,你別躲著不出聲啊!
最後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從我身上爬起來。
滿身疲憊地回到東宮,卻見裴雲崢手持鞭子,陰沉著臉等我。
見我步態怪異,下意識問了句:「不是讓你學軍規嗎?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真是好笑,明明是他讓將士們特殊「照顧」。
還來反問我?
「昨夜,方梨來過你的院子?」
一旁的方梨突然放聲痛哭:「太子妃,我隻是愛慕殿下,你也不必因為妒忌,對我腹中的孩兒動手啊!」
「我的孩兒還未成形,怎麼就擋了你的路呢......」
我突然有些恍惚。
昨夜與豹子血鬥的是我,隻需要去看一眼我房中的血跡,就知道我並沒有機會對她下手。
可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見我不肯開口,方梨的眼淚大顆大顆墜落:
「是我的錯,我不該同你爭太子殿下,我走,我走你就滿意了吧。」
裴雲崢一下子暴怒而起,一鞭子揮在我身上:
「毒婦,當初我就不該娶你!」
我重重地栽倒在地,心口處的路引被鞭子打了出來。
裴雲崢拾起一看,驟然變了臉色:「你要走?」
我嘶吼著,拚盡全力要將路引拿回來。
方梨輕輕貼上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帶雨:「姐姐這是又要將我送走麼?」
「上回你讓人秘密將我送往南蠻,這回又要送去邊疆,我身子骨弱,活不下來的。」
「求姐姐饒我一命!」
她每說一句,裴雲崢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狠狠將路引撕碎。
到了最後,他垂眸看著我,眼裏滿是殺意。
「沈淮竹,是你逼孤這麼做的。」
我將碎片撿起,小心翼翼地貼在臉頰邊。
怔怔地道:「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為什麼,明明還有兩日就能離開了,為什麼要斷絕我活下來的希望?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裴雲崢將我扔進佛堂裏,任由方梨處置。
她笑盈盈地握著鞭子:
「姐姐不是佛女嗎?失身可是要受嚴懲的。」
每一鞭子揮下來,都是皮開肉綻。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我哭著說我錯了。
可惜我的嗓子已經壞了,沒人聽得懂我的話。
忽然,我瞧見方梨頸間的平安鎖。
那是我爹娘親手給我打的,希望能護我一世平安。
彼時我滿心歡喜地送給裴雲崢,讓我爹娘也庇佑著他。
卻被他轉手送給了方梨。
我顫抖著爬向她,用力將額頭往地上砸:「求求你,求求你還給我!」
方梨捏著我的下巴,說:「有你這張臉在,我就是一輩子的替身。」
忽然笑了:「你自毀容顏,我就還給你如何?」
我連忙拔下發簪,毫不猶豫地將臉毀幹淨。
血肉模糊地仰起頭:「這樣可以嗎?求求你,那是我爹娘留下最後的東西......」
方梨咯咯地笑著,將平安鎖隨手一扔:「諾,還你。」
我欣喜若狂,剛要伸手去接。
下一刻,揮下的鞭子將平安鎖砸得粉碎。
就在這時,裴雲崢推門而入:「怎麼這麼大的血腥氣......」
與我對視的瞬間,我木然地笑了。
他還是一襲白衣,清逸脫俗。
「裴雲崢,我替你改的命完成了,兩不相欠。」
「若有來世,我不要再見到你。」
說完,猛地抽出他腰間佩劍,狠狠往頸間一抹——
血濺上菩薩慈悲的眉眼。
「爹,娘,我來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