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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交好的幾個女知青七手八腳的幫我包紮好傷口,卻看見沈東林去而又返。
他不由分說的把我也拎到了農場醫院的病房裏,讓我給顧珊珊道歉。
我想著馬上就要到離開的時間了,不想節外生枝。
就假裝沒有看到顧珊珊幸災樂禍的表情,木著臉向她道歉。
“顧同誌,是我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沈隊長,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也不會再糾纏沈隊長了!”
沈東林似乎是沒想到我道歉的這麼果斷,準備好的說辭都被憋在了肚子裏。
他看著我的臉,心中的不安感幾乎要把他淹沒,他下意識伸出手,卻被我躲開。
“趙文佳,欲擒故縱這招對我沒用的......”
直到顧珊珊吵著說頭暈,他才如夢初醒,突然抓起我的胳膊,讓我給顧珊珊獻血補補。
旁邊看了半天的醫生終於忍不住開口。
“沈隊長,顧同誌是缺鐵性貧血,這個病跟誰給她獻不獻血沒關係!”
但沈東林卻固執己見,硬是拉著我找平時交好的護士給我抽了血,最後我因失血過多有些昏昏欲睡,才聽到沈東林喊停。
我望著他依舊硬朗的五官,恍惚間想起了和他初見的那天。
當年我身體素質不好,暈車嚴重,坐著拖拉機到知青點的時候,我剛一下車就忍不住蹲在旁邊吐了起來。
沈東林就是那時出現在我身邊,笑著遞給我一碗水。
“城裏來的女娃,就是嬌氣啊。”
他長得人高馬大,膚色黝黑,可笑起來偏偏有兩個好看的梨渦,眼神裏更是溢滿了寵溺。
慢慢的,和眼前這張冷漠的臉重合在一起。
我推開他,晃晃悠悠地離開醫院向知青宿舍走去,沈東林扶著顧珊珊在後麵跟著。
此時已經是深夜,剛走到村口,就聽到周圍響起了狼的嚎叫聲,隻覺得這個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
果然,在旁邊的草叢中,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幽綠,我們三人頓時都僵在了當場。
還是顧珊珊先挽住了沈東林的胳膊,輕輕地開口道。
“沈大哥,我的頭好暈啊,我好害怕嗚嗚嗚...”
我也有些害怕,下意識扯住了沈東林的衣角。
沈東林雖然身手極好,可此時此刻,他也隻能帶一個人先走。
他為難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懷中的顧珊珊。
“文佳,我先帶珊珊回去,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救你!”
說完就硬生生拉開我的手,不顧我手上再次流血的傷口,趕緊攬著顧珊珊離開。
他們走後,這群野狼好像是被我手上鮮血的味道吸引,一時間全都向我撲了過來。
我隻好蜷縮在地上盡量護住自己的要害,多虧此時有一隊巡邏的民兵將我救下。
可我的右小腿,還是硬生生被野狼撕扯掉一大塊肉來,我被疼的滿頭大汗,連叫喊聲都發不出來,最後終於不忍劇痛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隻看見坐在床頭唉聲歎氣的支書。
“文佳啊,三天後就是第一批知青返城的日期了,你這傷......”
我摸了摸貼身放著的玉墜,抬起頭打斷支書的話。
“您放心,不會耽誤時間的,我就算是爬也會爬回去!”
沈東林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他狐疑地問。
“你要爬去哪?”
我和支書交換了一下眼神,在支書離開後,沈東林也沒有追問。
他看著我腿上的傷,罕見的低頭露出心痛的神色。
“文佳,是我對不起你,等你的傷好起來,我們就去打結婚報告!”
我看著他的臉,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我要返鄉的事,糾結中,顧珊珊的聲音適時響起。
“沈大哥!我頭好痛啊!”
沈東林趕忙起身,走到病房門口時,鬼使神差的回頭望了我一眼。
“文佳,你等我!”
我愣了愣,隨即粲然一笑。
“好。”
見我這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沈東林的心中卻愈發不安,可顧珊珊卻還在門外叫他,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向顧珊珊跑過去。
三天後,沈東林拎著一大堆禮品來到我的病房,可護士告知他早就辦理了出院。
而此時的我,已經拄著拐登上了返鄉的火車。
坐在火車上,我手中攥緊了認親玉墜,看到火車逐漸加速,我心中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