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胭脂巷。

綠都市胭脂巷在解放前是讓男人流連忘返的煙花之地，解放後為紀念樓裏姑娘為革命獻身才以胭脂巷命名。

胭脂巷內四通八達，外圈是口字形以6層樓房為主，內圈是井字以三層自建房為主，有泥胚木屋也有紅磚黑瓦房。

主打亂七八糟，雜亂無序。

應家在胭脂巷內圈丿尾巴尖，白牆綠底和黑瓦在紅磚中夾縫求生。

葉正青一手拎著東西，一邊拉著林鈴小心穿梭在擁擠的巷子中朝位於二巷口的應家走去。

二巷口，一幫小孩正聚集在一起玩木陀螺，鞭子抽的陀螺快速旋轉，偶爾還會和其他陀螺碰撞在一起，贏得發出歡呼，輸的則不服氣叫囂著再比一次。

應國康剛拿下勝利正得意叉腰，不時吸一下鼻涕。

“還有誰要跟我比的？看我不打你們屁滾尿流。”

“應國康你姐姐回來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應國康下意識回頭，一眼就看到裹的看不出人樣的林鈴以及她旁邊壯的和熊一樣的葉正青。

應孝嘉和吳展鵬眼睛一亮，撒歡跑過去。

“姑姑姑丈！！”

“我不玩了。”

應國康伸手用袖子擦了下鼻涕，撿起地上木陀螺丟下一句話就朝兩人跑去。

“姐我想死你了，我們回家，我給你留了好吃的。”

葉正青伸手擋住毫無眼力見的小舅子。

“國康把東西拿進去，再給你姐灌個鹽水瓶暖手。”

應孝嘉和吳展鵬不幹了，爭先恐後去接，“我拿我力氣大！”

“我是哥哥我來拿！”

應國康對葉正青翻了個白眼，轉頭對林鈴甜甜一笑，“姐你慢慢走，我去給你灌鹽水瓶！”

說完就往家裏跑，應孝嘉和吳展鵬對視一眼拎著東西追了上去，嘴裏還喊著：

“我也要給姑姑灌鹽水瓶！”

“嘖。”葉正青撇撇嘴，扶著林鈴往前走，“大部隊馬上出場，我就沒了用武之地了。”

“別人忘記我就算了，你是我媳婦兒可千萬別忘了我。回頭再給我關門外，街裏街坊得笑話死我！”

一想到婚後第一次回門自己被關在大門外吹著冷風，葉正青就心酸不已。

林鈴也想到那次意外，忍不住笑出聲。

“你拉好我，我保證不會留你一個人。”

葉正青哼了聲，粗著嗓子威脅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林鈴隔著手套用力捏了捏他手掌，小雞仔似的力度讓葉正青想笑。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應家門口，大大小小五六個男性正眼巴巴往路口看呢。

“來了來了…”

應國康抱著鹽水瓶衝了過去。

大嫂吳雲英臉色微變，正要追上去就看到應國康在距離林鈴三步遠的位置停下，把鹽水瓶遞給她。

“姐你快拿著暖手。”

林鈴彎著眉眼接過來抱在懷裏，鹽水瓶外麵裹著舊棉線織成的套抱在手裏一點都不燙手。

“謝謝康康。”

吳雲英迎上前若無其事的擠開在邊上巴望的應國康，挽著林鈴的胳膊往家裏走，邊走邊說。

“前麵還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正說著要讓你三哥去家裏接你，康康和兩小的就跑回來說你們到巷子口了。”

“爸在做飯，媽在他打下手。今這天風大，吹的人骨頭都哆嗦，進屋先喝口糖水暖暖身子。”

“小妹來了還不進屋，杵著當門神呢？”吳雲英沒好氣捅了下應國明。

林鈴彎了彎眼睛，“大哥，三哥。外麵風大，一起進屋暖和暖和。”

應家老大應國明上下打量她一眼，裹得太嚴實什麼都沒看出來，隻能默默點頭。

老三應國平正要說話，就看見林鈴被大嫂牽著往前走，邊上還有個不要臉得拖油瓶。葉正青對上應國平充滿殺意的眸光瞬間挺直腰板，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眼神跟著姑嫂進了屋。

應國平氣的把手從兜裏拿出來，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拳頭！

一個男人對女人黏黏糊糊的像什麼樣子！

真丟男人的臉！

應國明瞥他一眼，馬後炮！

“老三關門。”

進屋後明顯暖和了不少，林鈴把帽子圍巾手套都摘了遞給葉正青讓他放到布袋裏。葉正青放好東西，把空間讓給姑嫂倆人跑去廚房打招呼順帶幫個忙，刷刷好感。

“媽，應叔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白切雞啊？看的我都餓了，一看就是我應叔的手藝頂！！”

林曉燕把準備好的蘸料遞給應發順，朝灶台上炸好的香菇丸子抬抬下巴。

“你把丸子端過去，喊他們洗手呷飯。”

“好嘞！”

葉正青眼睛一亮，撿了顆麵上的丸子塞嘴裏在林曉燕瞪視下端著盆跑了。

“手都沒洗就撿著吃......”

應發順抬眸看了眼，隻看到葉正青歡快的背影一閃而過，嘴角帶著笑：“這樣說明沒拿我們當外人。國平國斌小時候也喜歡在灶台撿東西吃，剛出鍋也不怕燙，你還不是心軟縱著當沒瞧見嗎？”

“你也說了小時候，這都快當爹的人還這麼沒定性。”

林曉燕頂了一句，端著碗筷走了。

應發順笑著搖搖頭，動作麻利的把雞剁好裝盤端堂屋去吃飯。

應發順前腳進屋，葉正青後腳就把堂屋門關了一半順勢開了燈，這樣風吹不到人屋裏也能通氣。

人多吃飯就是熱鬧。

應孝嘉和吳展鵬兩兄弟抱著碗蹲到茶幾吃去，應國康雖然輩分高但年紀在那邊，夾了菜跑過去和倆侄子湊一塊嘰嘰喳喳吃著。

吳雲英舀了碗先給林鈴，“紅菇湯最養身子，老家送來的正宗的紅菇，香著嘞。”

“這會就有紅菇了？”林鈴小口喝了下湯，淡淡的菌香，麵上的油都被撇掉了，喝起來都不油膩。

“去年的存貨。”吳雲英看了眼安靜吃飯的公公，湊到林鈴耳邊低聲說：“公公知道你懷孕特意找老家人買的，他還特意交代了等今年的紅菇下來都買回來給你養身體坐月子。”

綠都市的習俗坐月子都是老母雞燉紅酒，偏偏林鈴酒精過敏。隻能從養人又稀缺的紅菇入手，好在應家村靠山每年都會上山采菌菇。

村裏沾親帶故的，這些年靠著在城裏的應發順也有兩三個小輩得了工作的消息，並且順利在城裏安家落戶，因此他一開口紅菇都會挑最好的留下。

林鈴抬眸朝應發順看過去，她一看過來應發順就知道了，有些疑惑看她。

“是不是不合胃口？想吃什麼應叔給你做。”

“應叔做的都好吃，尤其是紅菇湯特別鮮，謝謝應叔。”

應發順瞥眼嘴快的大兒媳，“喜歡喝就多喝點，等回頭把剩下的紅菇帶上讓正青燉湯給你喝。”

天天喝蘿卜湯有什麼營養！

上次拿來的土雞蛋也帶走，鈴鐺丫頭喜歡吃水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