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喉間涼意如清溪滑過，酸梅的甘潤在舌尖炸開。

老人後悔不已，“甜而不膩，涼而不刺......我怎麼沒有細細品嘗！”

掌櫃趁機道：“老先生可要買一碗？隻需三文錢！”

“買！”老人立刻掏錢，“再給我來一碗！”

周圍注意著老人的其餘人也連忙飲下冰飲。

隨後齊齊發出一聲舒爽的喟歎。

“我也再來一碗！”

逐漸的，寒酥飲人越來越多。

一開始的客人還沒舍得走，又有新的路人被吸引過來無法離開。

一碗碗冰飲被售賣出去。

寒酥飲的夥計們忙得腳不沾地，卻臉上都帶著笑。

雖然每一筆生意賺的少。

但生意多啊！

這就是薄利多銷！

很快有人提出，“這冰飲可是隻能在這裏飲用？我想端回去讓我家裏人都嘗嘗。”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掌櫃。

他們也有了這個想法。

“諸位放心，隻需支付二十文，我們就會在冷飲中加入碎冰，讓你們將其帶回家中，讓所有家人都能一享清涼！”

掌櫃臉上掛著笑意。

“事後將碗還回來，二十文就會還給你，這二十文算是押金。”

一隻瓷碗的價格不止二十文。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對此沒有絲毫意見。

至於想將瓷碗昧下的人......

想到寒酥飲背靠相府，他們背後一寒，也瞬間沒了這個膽子。

寒酥飲鋪前人頭攢動，都搶著購買冰飲。

遠處巷中，沈青青雙手緊攥憤恨地盯著這一幕，隻覺跟前段時間《李白詩集》發售的情形何其相似。

雖然她這次因為沒有做這生意虧錢。

但看別人賺走本該她賺的錢。

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這是搶她的錢啊！

更別說這人還是薑離，她單方麵認定了的仇人！

很快有一名女人找到沈青青向她討要報酬，正是剛才出言說寒酥飲的冰從何而來的女人。

沈青青黑著臉將報酬給了她。

女人看了沈青青一眼覺得眼熟，卻也沒多問扭身走了，手裏還端著一碗外帶的冰飲。

沈青青咬牙，“薑離啊薑離，我真是小看你一個古代人了，竟然不光能想出售賣冰飲的主意，還知道滿贈！也罷，我先讓你高興高興！”

要知道明礬隻能讓水溫下降，根本製不出冰。

她倒要看看相府怎麼兌現售冰的承諾。

而寒酥飲現在贈送出去的冰肯定是相府冬日的存貨。

等存貨沒了，薑離又發現明礬製不出冰......

沈青青想著想著便冷笑出聲，“到時候相府熱死的人裏，最好有你薑離！”

“青青。”一道聲音自沈青青身後傳來。

她回頭，見柳源站在身後。

哪怕如今是酷暑時節，柳源也同布將臉層層裹住，隻露出一雙眼睛。

“你…你不是說有辦法淡化我臉上的疤痕？”柳源低聲，“為什麼這麼就過去還沒有進展？還有時間出來......你到底有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沈青青臉一僵。

柳源毀容歸根到底還是他導致。

但現在被這麼質問，她隻覺不耐，很快煩躁道：“你以為淡化疤痕的藥膏很容易製作？我總要出來放鬆放鬆。”

“還是說你想我為了你一直被困在屋簷下！”

“你——”柳源錯愕。

他想到這段時間自己身上的劇變，以及沈青青對他逐日冷淡，不願再親近的態度，眼底逐漸布上血絲。

“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因剽竊詩文而被革除功名？”

“你毀了我的前途！”

“如果你沒有妄圖走捷徑的心思，我能輕易說服你？”沈青青脾氣也上來了，“你如今這番境地自己也有責任！”

如今柳源功名被革除，卻還有一身文人傲骨。

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不說。

更是什麼都不願幹。

本來想著投資柳源，等他平步青雲作為靠山的沈青青越想越惱恨，更別說現在柳源還毀了容，那張臉看了就作嘔！

柳源錯愕地看著沈青青。

反應過來後，隻覺得往日貼心的妻子變得陌生。

還是說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再加上沈青青剛才的話戳中他痛楚，柳源突然上手緊抓住沈青青雙肩。

“話說你是怎麼將我從監牢中救出？”

“是不是背著我巴結上了他人！”

“沈青青！你竟敢背叛我！”

柳源不提這個還好。

一提這個，沈青青便想起欠許煙的三千兩銀子。

“就憑你現在這前途和容貌盡毀的境況，有哪點值得我一直守著你？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沈青青尖聲，“難道你那些書裏沒說過這道理？！”

這話一出，徹底激怒了柳源。

“你這不守婦道的娼婦！”

沈青青性子本就烈，受不了絲毫委屈侮辱。

在薑離麵前暫且忍忍就算了。

如今身在京城，隻能仰仗她的柳源？

算個什麼東西！

沈青青挨了一巴掌後，很快跟柳源在巷中扭打在一起。

與此同時，薑離的馬車停在寒酥飲鋪前。

她將寒酥飲的門庭若市收入眼中，也注意到不遠處巷中扭打的兩道身影，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兩人是柳源跟沈青青。

翠柳順著薑離視線看過去也注意到了。

“竟然當街扭打......”

翠柳皺眉，“小姐，要是影響了我們鋪子的生意就不好了，要不要我去叫市易司的人來？”

薑離聞言沒忍住輕笑一聲。

“這段時間你跟市易司的人都熟識了吧。”

翠柳回想。

然後驚奇道：“好像確實如此。”

短短一月內去市易司的次數。

都趕得上前麵十幾年了。

翠柳再深想了下，還似乎每次都是抓的沈青青。

“小姐......”意識到這點的翠柳遲疑開口，“那邊當街扭打的人，不會又有沈青青吧？她似乎對市易司的規矩毫不知情。”

市易司有規定。

凡是鬧市都不允許鬥毆。

薑離認出了跟沈青青扭打的人是柳源，也大致能猜出原因。

“不用了。”她隱去眼底的冷意，嘴角噙著一抹笑，“這種事多了，怕是要傳出我天天盯著百姓間小矛盾的非議。”

身為相府千金。

她要是天天向市易司舉報百姓。

在民間的名聲可不會好。

雖然她每次都隻是盯著沈青青舉報，還師出有名。

翠柳聽了薑離的話，也沒再提去市易司的事，隻是想著扭打再不被阻止，其中的女子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相府的馬車離開時，正好從扭打在一起的沈青青兩人旁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