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回憶中痛苦抽離出來,本打算離開,轉身卻撞上了徐泠安。
男人下意識將我扶住,語帶責怪:
“不好好養病,站在這裏幹什麼?”
這一幕恰好落在柳兒眼中,我餘光瞥見她登時攥緊了拳頭。
我退出他的臂彎,很是冷淡:
“放心,我暫時還沒打算害她。”
徐泠安眉頭皺緊,“我不是這個意思......”
後知後覺我話中“暫時”兩個字眼,他厲色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你還在耿耿於懷?當初流產根本是你自己不小心!”
我深呼吸一口氣,懶得跟他掰扯,轉身就要走,
手臂卻被徐泠安死死抓住。
“溫琬,你鬧夠了沒有!”
我冷冷看著他,不含一絲情感,“是你鬧夠了沒有?”
四目對峙,空氣像被點燃。
片刻,柳兒忍不住走了過來,護食似地摟住徐泠安的手臂。
淺笑對我道:
“姐姐,雖然上次你的心頭血沒派上用場,進了狗的肚子,但苦勞還是有的,我特意命廚房多做了幾道菜,給你滋補身體。
“待會兒一起用膳吧,安哥哥,你說呢?”
徐泠安笑開了顏,意有所指地道:
“某人要有你一半貼心善良就好了。”
說完,親昵地摟著柳兒離開,壓根沒問我的意見,
就命令下人:
“多加副碗筷。”
正好,我也想借機將和離一事攤開。
那人大概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飯桌上。
我正想著如何開口,剛抿了一口麵前的茶水,驟然一僵。
辣味隻躥鼻腔。
我瞬間被嗆出了眼淚,咳嗽不止。
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柳兒見我中招,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呀,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
徐泠安眯起眼睛,眼底掠過一抹嫌惡。
“這般失態,真是丟人。”
說完,男人親手夾菜溫柔地喂到女人嘴邊,末了,拇指指腹抹淨女人唇邊飯渣,
壞笑著用舌頭舔淨。
柳兒羞紅了臉,嗔笑道:
“姐姐看著呢!”
徐泠安剛瞥來一眼,想看看我的反應,我已經冷著臉站起身,
“你們慢慢吃。”
嗓子沙啞得不像話。
徐泠安認定我是因為吃醋離席,
得意地笑道:
“溫琬,你怎麼還像個妒婦似的,見不得我對柳兒好半分?”
我說過,我不在乎柳兒,更不在乎他。
他又忘了。
我沒解釋,連一個眼神吝嗇給他。
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徐泠安的臉驀地冷下來。
麵對一旁柳兒含笑夾過來的菜,也瞬間沒了胃口,
隻是冷淡道:
“你自己吃吧。”
剛進東苑,一個丫鬟攔住我,趾高氣昂地道:
“公子已經把東苑讓給我家姑娘了。”
無妨,我本就打算離開了。
西苑房間內。
我原本打包好的東西散落一地,能摔碎的都碎了,衣服上都被潑了雞血。
心一緊,我急忙翻找到一個黑色鐵盒。
然而裏麵那塊給我未出世孩子的,永遠送不出去的長命鎖,
已經被人砸得破爛不堪。
悲慟之時,柳兒突然出現在門邊,似笑非笑睨著我。
“不就是一個長命鎖,人都死了,還留著幹什麼?我怕你睹物思人傷了身體,就替你處理了。
“連孩子都保不住的廢物,我若是你,當日就陪著死掉的孩子去了......
“哦,不妨告訴你,當日的那杯茶水裏,確實被我下了致人流產的藥物,隻可惜,安哥哥是不會相信的——”
不等柳兒說完,我霍然起身,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手下的臉迅速缺氧漲紅,掙紮間,柳兒的指甲在我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我的手卻絲毫沒有要放鬆的跡象。
就在這時,徐泠安及時趕到,一把將我的手甩開,
難以置信看著發狂紅眼的我:
“溫琬,你瘋了!”
柳兒哭得梨花帶雨,嬌小的身軀顫抖著躲進徐泠安懷中。
“安哥哥......”
徐泠安保護欲大漲,立刻柔聲安撫柳兒。
“不怕不怕,我在。”
見我仍不善地盯著柳兒,他眉頭一皺,正要出言訓斥,就在這時,突感身後一冷,
霍地轉身,隻見一支飛鏢破空襲來。
“小心!”
徐泠安大喝一聲,下意識護著柳兒迅速閃開。
本衝著徐泠安而去的飛鏢,被他躲開後,直直刺中站在他身後的我。
肩頭驟然一疼,眼前發黑。
“溫琬!”
徐泠安神色一緊,就要衝過來,柳兒見狀,立時捂著肚子慘叫。
勾住了徐泠安的腳步。
選擇根本不難,不,根本不算選擇。
他毫不遲疑抱起柳兒,大步離開,頭也沒回。
倒在冰冷的地上時,我聽見徐泠安的聲音傳來:
“立刻去叫大夫!
“柳兒這邊比較緊急,先讓大夫來主苑!”
早已習慣的我,
內心竟掀不起一絲漣漪。
我咬牙拔下肩頭飛鏢,用血寫下一封和離書。
簡單包紮完傷口,我孑然一身從後門離開。
徐泠安,你們徐家的恩,我償完了。
但願日後永不複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