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一天後,我醒來。
第一件事就是問:“有沒有人來找我?”
床前伺候的丫鬟夢兒立刻道:
“昨日有個小廝,說他家公子與您有約,沒等到人,快急瘋了,來問是什麼情況,奴婢隻說夫人突然身體不適,在臥床歇息。”
不等我說話,徐泠安忽然走進來,盯著我質問:
“你約了誰?”
我扭過頭,實在不想看見他,隻淡淡道:
“與你無關。”
徐泠安卻以為我在用計,刻意吸引他的注意。
因為我平日獨來獨往,根本沒什麼交際。
他施舍般地耐下性子:
“別玩那些幼稚的把戲了。
“我承認這些日子,確實有些冷落你,可你但凡有柳兒一半的溫柔體貼......”
說著說著,就變成了指責。
我冷冷打斷他:
“我要歇息了。”
徐泠安從進門開始就壓抑的怒氣陡然爆發。
厲聲嗬斥我:
“溫琬!
“若不是看在爺爺的份上,我早就將你掃地出門!”
十五歲時,父母亡故,爺爺作為父母的故人將我帶到徐家照顧。
待我極好。
可我又何嘗不是看在爺爺的份上,才忍了一次又一次。
忍著他一次次拈花惹草,朝三暮四。
他隨意一哄,我就又滿心歡喜,不值錢地貼上去。
才讓他如今愈發放肆。
徐泠安拂袖就要離開,轉身忽然注意到房間陳設。
腳步驀地一滯。
房間空空蕩蕩,我的東西已經命夢兒收拾打包好。
我要走了。
然而徐泠安卻滿心隻有柳兒。
“既然你已經收拾好了,就趕快搬去西苑吧。
“這裏陽光充足,給柳兒養胎再合適不過。”
直到人走遠了,房間裏緩緩落下一道輕得幾不可見的聲音:
“好。”
第二天,我仍然下不了床。
但到了下午,屋前的聲音卻格外熱鬧。
“今日公子帶我家姑娘,去了顧大人家小公子的百天宴,別提多風光了!”
“回來的路上,還一擲千金給柳兒姑娘買了支發簪。”
似乎怕我聽不見,還刻意提高了音量。
“這徐府的女主人呀,怕是要換嘍!”
聽我沒什麼反應,屋前的人自覺沒趣,很快就散了。
不多時,徐泠安拎著盒糕點進來。
許是玩得開心,他眉宇間帶著些笑意。
“給你帶的。”
盒子上印著“蛋黃酥”三個大字。
夫妻三年,他不知我最討厭吃蛋黃酥。
大概是宴會上隨手拿的。
自然比不上一擲千金的發簪。
我沒說什麼,隻輕聲道:
“謝謝。”
見此,徐泠安笑著還想再說什麼,
我卻兀自閉上了眼。
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男人聲音有些冷。
“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待能下床後,我扶拐走動,看見了坐在廊下的柳兒。
一堆丫鬟笑盈盈圍著她。
“姑娘,公子為了給您買喜歡吃的包子,一大早跑了半個京城,這份寵愛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聽說幾日後的花燈節,公子更是包下了所有的花燈,來為姑娘和胎兒祈福。”
每個人使出渾身解數,諂媚討好,大獻殷勤。
中間的柳兒笑得花枝亂顫。
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我的心臟驀地鈍痛不止。
我想起,茶水中被人下藥,小產那日,
我腹痛難忍,然而大夫臨近門口卻被柳兒叫走。
“昨夜安哥哥帶我去野外歡愉,大概是染了風寒,頭疼發作,姐姐,大夫我先用了......”
半個時辰後,徐泠安帶著一頸吻痕慢悠悠趕來。
漠然看著血流滿地的我,眼底劃過幾分嫌棄。
“溫琬,柳兒單純善良,怎麼可能害你?我看是你根本不配懷上徐家的孩子。
“身為妻子,既得不到夫君寵愛,也無法誕下子嗣,你卻還有臉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