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之是將軍遺孤,從小體弱多病,皇帝不忍,在他十八歲那年賜婚,與公主成親。
婚後他與秦瑞雪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直到刺客同時綁了顧珩之與謝川蘊,將尖刀抵在二人脖子上,讓秦瑞雪隻能救一個。
一個是結發夫君,一個是貼身侍衛。
秦瑞雪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顧珩之。
可謝川蘊被殺後,秦瑞雪也自刎了。
臨死之際,秦瑞雪對顧珩之說:“欠你的,欠你們將軍府的,本宮已經還清了......若有來生,本宮隻想和謝川蘊雙宿雙飛......”
這一刻顧珩之才明白,原來秦瑞雪早就心有所屬,與他成親,不過是聖意難違罷了。
他絕望地閉上眼。
再睜開時,他看到秦瑞雪身穿喜服,頭戴鳳冠,一臉平靜地說:“既已成親,那就好好過日子,本宮不會限製你的自由,你也......莫要奢求太多。”
顧珩之一驚。
他竟然重生了!回到了成親的當夜!
秦瑞雪見顧珩之沒有反應,還以為他在羞赧,便主動把手伸向他的腰帶——
“不要!”
顧珩之猛地回過神,幾乎是尖叫著喊出來,聲音把秦瑞雪嚇了一跳。
她微微蹙眉:“怎麼了?”
顧珩之緊抿雙唇,前世如同過眼雲煙,可腦海裏卻清晰地記得秦瑞雪臨死前的那番話。
她的委曲求全如同一把皮鞭,狠狠抽在他身上,打得他皮開肉綻,疼得他血肉模糊。
這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公主,我......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不方便同寢。”
聞言,秦瑞雪卻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見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顧珩之隻覺得心如刀絞。
上輩子他怎麼沒發現她的不自在!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仆人的聲音:“公主,謝侍衛說身體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
顧珩之不由得愣住。
前世謝川蘊可沒有鬧這一出。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秦瑞雪急匆匆地站起身,作勢就要往外走。
“公主去哪?”
“謝川蘊生病了,本宮要去看看。”
顧珩之的手緊緊握成拳,呼吸不穩。
他也說了身體不舒服,她卻事不關己,連問都不問。
而謝川蘊不舒服,她卻緊張得不行,甚至不惜為此拋下新婚的夫君。
“公主,我想讓你留下。”顧珩之感覺自己仿佛生吞了蛇膽,連聲音都是苦澀的。
他雖不再期盼和她的感情。
但也不能讓將軍府的臉麵受辱,新婚之夜,妻子卻陪同別的男人!
秦瑞雪冷眼看向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謝川蘊與本宮一同長大,青梅竹馬,情同家人。你身為駙馬,怎麼連這點氣量都沒有?簡直不可理喻!”
顧珩之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喉嚨發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門被推開,一個高瘦的身影闖進來,握住秦瑞雪的手腕,嗓音喑啞:“公主殿下,你新婚燕爾,棄我於不顧也就算了,怎麼還能縱容駙馬欺負我?”
“什麼意思?”
“駙馬說你我青梅竹馬又如何?照樣比不過......比不過他這個陛下賜婚!早晚有一天會把我賜婚給醜陋肥胖的悍婦!”
顧珩之大驚失色,自己何時說過這種話!
可當他看見謝川蘊偷偷揚起的嘴角和眼裏掩蓋不住的惡毒時,終於確認了這個可怕的真相——謝川蘊也重生了!
“顧珩之!本宮已遵旨與你成親,你為何還要刁難他?”
秦瑞雪緊緊盯著他,雙眸浮上一層怒火。
顧珩之厲聲反駁,“我沒有,是他汙蔑......”
“還敢狡辯?來人,把駙馬拖下去,掌摑十下!”
顧珩之渾身一僵。
新婚之夜,她卻這樣對待他,豈不是讓他淪為全城的笑柄?
可內侍根本不顧顧珩之的反抗,強行將他拖到院中。
夜深露重,顧珩之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渾身冰冷,臉頰卻火辣辣地疼。
內侍都是習武之人,掌心粗糙,力道雄厚,每一下都扇得他兩眼發黑,嘴角滲血。
秦瑞雪走過去,見顧珩之跪在地上,消瘦的身影在寒風中搖搖晃晃,似是快要堅持不住。
她莫名不忍,卻聽身後跟過來的謝川蘊說道:“駙馬,你好歹也是公主殿下的人,內侍不會對你下死手的,隻是小以懲戒罷了。可你也不該故意咬破嘴唇,任由鮮血流淌,惺惺作態演戲給公主看吧?”
聞言,秦瑞雪眼中的憐惜瞬間消散,繼而覆上一層厭惡。
“不許手軟!狠狠打!再打十下!”
顧珩之抬起頭,看見一臉冷漠的秦瑞雪,心中湧起絲絲縷縷的酸楚。
這就是自己愛過的女人?
初見那年他十三歲,她十歲。
女孩兒粉雕玉琢,眼眸瑩亮,一身緋紅色絲綢長裙瀲灩似光,仿若驕陽下含苞待放的牡丹,明豔四方。
隻一眼,他便動了心。
後來父親犧牲,顧珩之傷心欲絕,秦瑞雪輕輕地安撫著他的背,奶聲奶氣地說:“莫怕,以後有本宮照顧你。”
他把這句話當了真。
所以當聖上問他是否願意娶秦瑞雪時,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應下。
如果早知秦瑞雪心有所屬,顧珩之絕不會同意這門親事,更不會對她再抱有任何幻想。
一想到為她付出過的真心,顧珩之就覺得荒唐可笑。
這次,他會主動退出,不會再妨礙秦瑞雪和謝川蘊相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