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硯笠聲音很大,說話也實在難聽。
惹得酒會上不少人都紛紛投來看熱鬧的目光,竊竊私語。
他的話說得我難受,還是強撐著打圓場:
“硯笠,今天這個酒會很重要。還是需要你和我一同出席。”
“對我們都好。”
但蔣硯笠是存心給我難堪,大有為林南喬出氣的意味在。
“是嗎?原來沈總是缺男人了。”
“要男人留下來陪你,這點誠意還不夠。總要喝點酒助助興吧?”
說完,他將酒杯抵到我的唇間,羞辱的意味很重。
我看著蔣硯笠的眼睛,鼻尖有些發酸。
四目相對時。
他再也不會像那晚般純粹地看著我。
而像是名利場裏的其他男人一樣,用打量物品、玩物的眼神戲謔著我。
我驟然一笑。
像是終於認清了現實。
就著他的手喝完了酒,照舊是那副大方得體的樣子,笑著回他:
“酒不錯,隻是我貪杯喝的好像有點多。”
“硯笠陪我出去透透氣?”
不等他應聲。
我就拉著蔣硯笠走遠。
他似乎也知道這樣做有點過分,更沒想到我就這樣受下了他的羞辱。我性子多傲的一個人,他心裏是有數的。
幾次欲言又止,像對我說些什麼。
直到我把車鑰匙塞進蔣硯笠手裏,他才醒過神來:
“你帶我來車庫幹嘛?”
我拉開副駕駛下的抽屜,翻找著藥瓶。
“找個借口帶你脫身。不是想追林南喬嗎?去吧!”
蔣硯笠愣住了。
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追問道:
“可我媽不是說今天的酒會很重要,我必須留下嗎?”
“你在吃什麼?”
我倒出兩粒藥片,幹咽下去後才有空回他:
“藥。我對櫻桃過敏。”
“快走吧,一會你媽追過來了。我可應付不來。”
蔣硯笠腦子轟然炸開。
他想起了那杯櫻桃酒,又看向我已經因為過敏而明顯泛紅的皮膚。
心裏泛上的愧疚堵得他心慌。
蔣硯笠頭一次生出了不想走的心思。
“你......”
他話還沒說完,手機屏幕就彈出了林南喬的語音條:
“硯笠,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祝你幸福!”
我最後一次看向蔣硯笠,眼神中流露著期盼。
說實在的,我真希望他能留下。
“抱歉。”
一腳油門,蔣硯笠開著我的車疾馳而去。
我說不上來那一瞬間的感覺。
鋪天蓋地的難過吞沒了我,然後我開始後知後覺地感到慶幸。
還好。
還好蔣硯笠如此幹脆利落地放棄了我。
這樣我就不會再猶猶豫豫,生出妄想了。
眼淚從我臉頰垂下,我抹了兩下,努力挺直了脊背,轉身朝酒會宴會上走去。今晚有很多媒體在,我不能失禮。
後視鏡裏,蔣硯笠複雜地看了一眼我的背影。
他頭一次覺得我這麼嬌小,要很努力才能挺直自己的脊背。穿堂風一吹,冷得人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鏡子裏的我搓了搓手臂,朝前走去。
蔣硯笠猛地記起,看著來八麵玲瓏的我,上個月也才剛過二十二歲的生日。
“她小了我整整五歲。”
直到身後的車鳴笛催促。
蔣硯笠才看著意識到停車場早已抬杆,踩下油門離去。
林南喬也隻是在鬧脾氣,蔣硯笠匆忙趕到後哄了一陣子便好。兩個人親昵地摟在一起。鬼使神差地,蔣硯笠問道:
“南喬,你二十二歲的時候在幹嘛?”
南喬笑著窩在他懷裏,回道:
“在讀大學啊!那時候天天跟室友出去吃路邊攤,周末去個KTV鬼哭狼嚎的。還有上早八,一個人冒充三個人,幫室友代答到。一起翹課吃麻辣燙......”
蔣硯笠難得走神了。
他看著南喬前仰後合笑著回憶,忍不住想起我。
一直挺直的脊背、永遠得體的笑、熬到深夜的背影。明明我那樣的年紀也該像林南喬一樣享受著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
但我隻能站在聲色犬馬酒會,對灌酒羞辱的他,賠著笑、打著圓場。
“硯笠,你發什麼呆呢!”
“我跟你說話呢,下次帶你吃麻辣燙好不好?”
蔣硯笠回神來,木木地點著頭:
“好。”
林南喬見狀有些不滿,還沒說話。
就被新聞裏主播驟然拔高的音量打斷:
“據本台最新消息,在今晚剛剛舉辦的商界交流酒會上。由沈氏千金沈未央正式宣布和其丈夫蔣氏太子爺蔣硯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