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是被擔架抬過去的。
直播開啟前。
顧辭寒在我耳邊輕聲解釋,“琳琳,我爸也看了直播,他說現在整個豪門圈子都在關注此事。”
“大家都讚歎顧家大義滅親之舉,所以我隻得打消讓你先休息兩天的念頭。”
“不過,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他欲言又止。
我懂他的言下之意。
無非是道具為假。
但我已心如死灰。
我撐著力氣,抬起手,隻是簡單的一個手語,卻像是用盡全身力氣。
“顧辭寒,戒指還你,婚約......取消。”
我抖著雙手,去摘那枚曾被外人羨慕之極的十克拉方鑽。
雙手被顧辭寒緊緊攥住。
他眼眶泛紅,嘴唇微顫。
“琳琳!我不準你拿取消婚約開玩笑!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七年了,我每一天都想娶你回家!”
“我知道,這次的贖罪讓你受了意外傷,你心中有氣,可我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啊!”
顧辭寒擁住我,緊的像是要將我嵌入他身體裏。
“隻要再贖罪兩次,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尚未痊愈的內臟因為擠壓,鈍痛刺骨。
“噗!”
我吐出一口鮮血。
顧辭寒驚慌鬆開,懊惱自責,“是不是我碰到你的傷口了?”
他躊躇,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贖罪暫停兩天,我爸那邊,我去......”
手機響起。
顧辭寒看清上麵的內容後。
臉色大變。
他定定地望著我,良久,轉身離去。
“潘柔,換......真的道具。”
不遠處,潘柔衝我勾起一個獲勝者的微笑。
她拿起話筒,“第六樁惡行,是十幾年前的一起重大拐賣案,譚琳父親是主謀!致使數名兒童被拐!毀了無數家庭!”
直播間炸鍋。
“譚琳這是什麼家庭!罪惡之家啊!”
“她最好一輩子能躲在孤島不出來,等出來,我見一次打一次!”
潘柔笑看著我,“這一次的贖罪行為,經過票選,為炮烙之刑!”
她拍拍雙手,保鏢們扛著炭火盆放置地上。
上麵是塊燒的通紅的鐵板。
炭火翻湧,我臉色慘白如紙。
自始自終,顧辭寒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他背對著我,身形緊繃。
滾燙的眼淚大顆大顆從我眼角滑落。
他明知道,我自幼學舞,二十年裏,我日日不敢懈怠。
他明知道,我即將參加國際舞蹈賽事,這是我多年夢想!
他什麼都知道,口口聲聲說刮破皮都會心疼的男人,卻放任潘柔對我實施炮烙之刑!
我被架起來,腳踩在燒紅鐵片的瞬間。
“滋啦”炸響,皮肉翻滾,黑煙焦臭。
我隻感覺到——
痛,痛得恨不得立刻昏死過去!
可偏偏意識無比清醒。
我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腳被活活烤爛。
我清醒地知道多年的夢想付之一炬。
但我做錯了什麼?
我父親駐守邊境,為保國土,在邊境發生衝突時,毫不遲疑咬下手榴彈按鈕。
以命守護,寸土不讓。
永遠地定格在了我的五歲。
他可曾料到,保家衛國數十年,現如今,他會被人冤枉至此!
被人惡毒辱罵,親生女兒被逼承受炮烙之刑?!
無盡的怨恨吞噬理智。
那一刻,我隻想讓他們家族覆滅!
可我一個孤女,無權無勢。
我倏然想起,爺爺曾經留給我多個號碼。
“琳琳啊,爺爺年歲已高,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這些號碼主人,都是我多年戰友,我救過他們數次,你遇到任何困難,隻要撥打,都會迎刃而解。”
像是瀕臨絕望的沙漠旅客,突然遇到了綠洲。
我要撐過去,我要找人給父母爺奶正名!
......
我又一次昏厥。
醒來時,見到的卻是跪在地上,赤著上身,背負荊條的顧辭寒。
鋒利的荊條在他後背劃破數道血痕。
他眼角通紅,似是大哭一場。
見我醒來,顧辭寒眸子迸發驚喜。
“琳琳,你終於醒了?”
我平靜地望著他。
他目光閃躲,叱吒整個京市的太子爺此刻聲音囁喏。
“對不起,琳琳,我不知道我祖父一直信賴的算命大師被人收買了。”
“他告訴我祖父,你必須真實贖罪,否則活不過三十歲。”
他眸光猩紅,“那個算命大師,已經被我收拾了。”
“明天是贖罪最後一天,我們用假的道具,再等你傷好點,我們就回家,好嗎?”
我靜靜地躺著,忽然伸出雙手,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顧辭寒以為我原諒他了,大喜過望,彎下腰,輕柔地抱了抱我。
他激動驚喜表態:“等回去,我就把我的資產都轉移給你,琳琳,我一定要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我垂眸,掩去蝕骨的冷意。
右手握緊從他口袋裏順走的手機。
待他離開後,我撥通了那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