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爺知曉小產真相後,大罵季淮之混賬。
但他還是不死心,期期艾艾看向我:
“熹姑娘,那這蠱毒,真沒有別的法子可解嗎?”
我沉默搖搖頭。
血蠱是以雙方血脈為媒介所煉製。
那死蠱是血蠱幼蟲,隻存在於能有身孕的蠱娘體內。
這五年,我的身體被糟踐個透徹,再不能有孕,血蠱死亡排出。
看著季太爺發絲花白,我不忍:
“離開前,我會為您煉好壽蠱,讓您延年益壽。”
蠱毒無解,但他的一命之恩總要報。
回房途中,我繞到花園。
想挑選一隻可製成壽蠱的毒蟲。
不曾想季淮之與孟采絮早在此處。
季淮之將小徑上的碎石仔細撿開,笑意溫柔:
“你有了身孕可得仔細些,別被絆倒了。”
我失神看著這一幕。
五年,我有孕十數次,他從未如此細致待過我。
季淮之從不會因我有孕而放慢腳步,更遑論替我撿開路上石子。
愛與不愛,原來如此明顯。
我慌亂垂下眸,不敢再看。
轉身離去時,不下心帶下枝丫上的雪,發出聲響。
看見我,孟采絮眼中閃過算計:
“淮之,你是男子,怎能整日替我撿碎石?
“不如讓姐姐來照顧我,她定比那些侍婢更上心。”
她故意磋磨我。
我捏緊手中帕子。
“我身子不大舒服,還是讓侍婢照顧妹妹吧。”
聽到我的拒絕,孟采絮癟下嘴:
“果然姐姐還是討厭我,連這點事都不同意。”
季淮之見不得孟采絮委屈,他冷言斥我:
“不過是小產,你怎的這般嬌氣?
“絮兒懷孕辛苦,你是姐姐,合該伺候她。”
他一臉理所當然。
好似孟采絮才是他妻子。
我輕吸一口氣,壓下鼻尖的酸意,還是應了下來。
等煉好壽蠱,我自會離開,沒必要再跟他們起爭執。
孟采絮臉上得意,裝作關切囑咐我:
“那姐姐可得記得,明日寅時來我屋外焚雪煮茶。
“我起床誦經時要喝。”
次日寅時,我來到孟采絮屋外。
秋丹見了猛地扒下我身上的大氅。
還尤嫌不夠,將我扒至隻剩裏衣。
她將衣物扔到湖中冰麵上,傲然道:
“夫人可是佛女,喝的茶必然要至純至誠。
“你穿如此厚,身上蒸騰的濁氣會將茶水弄臟。”
我顧不上理會她,怔怔站在門外。
消失一晚的季淮之此時在孟采絮房中。
“你留姐姐獨守空閨,不怕她生氣嗎?”
“她在床上實在木訥,被那麼多男人弄過竟一點也沒學會,哪比得上你。”
“好哥哥,你小心著點,別真弄進去傷到胎兒了。”
“我怎舍得,老太爺放過話,長子可得家產,為了你我連親骨肉都不要,我心可鑒啊。”
季淮之低吼一聲,喘息沉重。
他們竟早已苟且到一處。
我臉上一片冰涼,不知是雪還是淚。
孟采絮起身時,我渾身早已凍僵,麻木重複煮、換雪水。
她麵色紅潤,敞著脖頸上的痕跡,站在我麵前。
“淮之也真是,明知今日姐姐要為我焚雪煮茶,還要了人家那麼久。”
孟采絮眼中滿是惡意。
她看我不為所動,擰眉不滿,故意將脖頸伸過來。
“姐姐你看,他最喜吻這裏,不知姐姐脖頸上可有留印?”
她邊說,邊伸手扒開我的裏衣。
我下意識捂住裏衣,推開她。
孟采絮驚叫出聲,剛出屋子的季淮之及時抱起她。
“我隻是看姐姐穿得單薄,想為你添衣,你為何要推開我?”
季淮之抱著孟采絮,臉色黑沉:
“絮兒是佛女,又懷了佛子。
“若摔出了好歹,你還想再受一次萬人騎?”
話一出,他猛地頓住。
看向我時欲言又止。
孟采絮嬌滴滴哭了兩聲,他變軟的眼神重新冷硬起來。
“你如此惡毒,便跪在雪中好好反省。”
季淮之抱著孟采絮離去。
我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良久,不住恍惚。
心底寒意比之身上更甚,刺得我發抖。
在雪中隻著裏衣待了一天,剛小產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
季淮之想起我時,我身下已洇出血。
他看見我渾身是血,宛如惡鬼,呼吸一窒。
暈倒前,我隱約看見他慌張奔過來。
再次醒來,季淮之緊握我的手,像是害怕我會消失。
“大夫說過,這兩日你會頻頻腹痛排出瘀血。
“阿熹別怕,我會陪在你身旁。”
他眼中的深情,一如求親那日,讓我恍惚。
深夜腹痛時,為防止我咬下唇,他將手伸到我嘴邊,哪怕被我咬出血也不吭一聲。
但他的侍衛阿柒來傳,孟采絮要喝他親手做的梅子羹。
季淮之毫不猶豫抽手離開。
我睜著眼無聲流淚。
疼痛一重高過一重。
反複疼暈又醒來。
天蒙蒙亮時,我又被疼醒。
季淮之攜著一身寒意,與孟采熹身上的脂粉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