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棠一臉淚水,她一邊讓司機開快一些,一邊壓著顫抖的嗓子說話。
“媽,你胡說些什麼,做完手術就好了。”
“傻孩子,媽都知道,醫生說了,手術後還有排異反應,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治療。”
“媽活夠了,不想再成為你的累贅,你是個好孩子,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媽,你別嚇我,你等等我好嗎?你現在在哪裏,我讓阿姨來找——”
可沒等她說完,電話那邊就傳來了忙音。
葉晚棠顫抖著手,她打了很多電話。
醫院的、護工的、報警電話,最後,她拿出了陸驍的助理留給她的那張黑色卡片。
她一路帶著不安,終於車到了醫院樓下。
她剛下車,就看到謝硯之懷裏抱著薑月禾,身邊跟著保鏢。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硯之,我媽——她不對勁,醫院太大了我一個人不好找,你讓人幫幫我好嗎?”
謝硯之眉眼間盡是不耐煩。
“晚棠,媽的手術我都安排好了,薑月禾今天又自殺,你能不能別鬧了。”
葉晚棠死死地揪著他不放,“謝硯之我沒有鬧,我媽剛給我打電話了,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還沒來——”
謝硯之臉色陰沉,他大力甩開了葉晚棠。
“別鬧了,我現在沒空,你先去陪媽做手術,我晚點再來陪你。”
葉晚棠被甩到了地上,膝蓋擦破流血,但她根本無法顧及。
她心裏恐慌到了極點,但謝硯之是她此時的浮木,她抓住他的褲腳不肯放手。
“隻要兩個保鏢就可以,求你了,我真的擔心我媽——”
謝硯之卻抱著薑月禾,居高臨下對她冷笑。
“葉晚棠你還說你不是在鬧,這些保鏢是看著薑月禾的人,她今天能找到機會自殺,就是因為中途有人看漏眼了。”
“你們死了嗎?還不把人給我拉開?”
謝硯之身後的保鏢聞言上前,直接把葉晚棠重新掀到了地上。
地上粗糲的沙石,割破了她的手腳,葉晚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謝硯之的車,揚長而去。
心像被活剖般痛,但她沒時間傷心難過,隻是隨意抹去不知什麼時候布滿全臉的淚。
正準備起身,就聽到了一聲巨響。
砰!
那是一個生命從高處砸落,粉身碎骨的聲音。
葉晚棠瞳孔驟縮,視線望去,就看到一地血泊中,她媽媽的臉。
她腿一軟,心裏被巨大的驚慌裹挾。
她奔到葉母身邊,卻不敢動她。
“救命,快幫我叫醫生,救救我媽。”
等醫生跟護士來到現場,一番檢查後,卻互相搖了搖頭,跟她說了“節哀”。
葉晚棠神情呆滯地看著地上的媽媽,在巨大的悲痛衝擊下,其他情緒都不見了,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在醫院工作人員把葉母抬到擔架上的時候,護工把葉晚棠攙扶起來。
“葉小姐,早上有人給老夫人送了一個文件袋,她看完就一直哭。”
葉晚棠像一個提線木偶般接過來文件袋。
那是她跟那兩個乞丐的私密照,足足二百九十八張,沉甸甸地裝滿了整個文件袋。
葉晚棠憋在心裏的情緒,像終有了宣泄點,她跌坐到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
謝硯之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葉晚棠坐在走廊椅上,閉著眼,一臉平靜宛如入睡。
謝硯之的心口狠狠一跳,他聲音很輕。
“晚棠,媽呢?醫生說你告訴他暫時不用做手術了?”
葉晚棠睜眼,她那毫無波瀾的眼,揪痛了謝硯之的心。
“嗯,我媽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做手術。”
她的回答讓謝硯之鬆了一口氣,“那也行,六天後我們的婚禮,還需要她在現場,她是我跟你唯一的長輩。”
這句話,卻讓葉晚棠發出輕笑,“對啊,我們的婚禮需要她。”
謝硯之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那邊是保鏢著急的聲音,“謝總,薑小姐要跳樓,我們攔不住。”
他掛了電話後,臉上難得帶上為難的表情看著葉晚棠,“我——”
“你去吧,你那麼恨她,她死了你可怎麼辦。”
葉晚棠的溫順,柔和了謝硯之的眉眼,“乖,等我忙完這幾天,我就好好陪你。”
“你可以先想想去哪裏度蜜月,我讓助理提前安排。”
葉晚棠唇角帶著淺笑點頭應好。
謝硯之把葉晚棠送到了別墅門口,看著她走進門後才驅車離開。
半個多小時後,別墅燃起熊熊火光。
葉晚棠一身白衣走出來,坐上那輛早已等在門口多時的加長版庫裏南。
她手上捏著通紅的‘離婚證’,隔著車窗看火中的別墅,輕聲說:“陸少,我的第一個條件,別讓火被撲滅。”
陸驍輕笑,“小事,陸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