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熟悉的痛從心臟處傳來。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這雙手,曾經為他洗過無數次沾滿顏料的畫筆,為他一頁一頁整理過厚厚的複習筆記,在他發高燒的時候,逃課去醫院為他排隊掛號、繳費拿藥。
他病好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不用你多管閑事。」
轉身,就把我為他買的藥,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可現在,為了林薇薇,他可以輕易放棄自己的高考,放棄他引以為傲的前途。
我心底的最後一絲溫度,在那一刻,徹底熄滅了。
「眼線。」
我站起身,從桌上拿起一支眼線筆,遞給他:
「你畫歪了。」
他愣愣地看著我遞過來的筆,又看了看我平靜的臉,眼裏的懷疑更重了:
「蘇然,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沒有接筆,聲音裏充滿了警惕:
「你如果敢把這件事說出去......」
「我不會。」
我打斷他:
「我什麼都不會說。」
我把眼線筆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後退了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隻是覺得,既然要幫,就幫到底。
你這個樣子出去,一眼就會被認出來。」
他沉默了。
畫室裏,隻剩下他笨拙地在臉上塗抹的聲音。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一點點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前世,我衝上去撕碎了那條裙子,打翻了滿桌的化妝品,哭著喊絕不讓他毀了自己。
我成功了。
林薇薇自己走進了考場。
考完最後一科,她就從教學樓頂一躍而下,摔得麵目全非。
然後,江馳帶人把我拖到了同一個天台:
「蘇然,你那份自以為是的愛,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廉價、最惡心的東西。」
......
「好了。」
江馳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我抬頭看去,鏡子裏的那個人,戴上了假發,化好了妝,竟和林薇薇有了七分相似。
他站起身,最後整理了一下裙擺:
「我走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他走到門口,手停放在門把上。
他回頭,最後看了我一眼:
「蘇然,謝謝你的理解。」
說完,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看著那扇門重新關上,畫室裏又恢複了死一樣的寂靜。
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裏自己那張蒼白、麻木的臉。
然後,我笑了。
江馳,林薇薇。
這一世,祝你們,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