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晚許苼笙穿著華服回到了冥府。

她一看見我，就滿臉鄙夷地輕挑起我的臉。

“確實和我有幾分相像。”

“隻是像你這種低賤的不死族，也配留在冥主身邊？”

我苦澀地笑出了聲。

是啊。

在所有人眼裏，我不過是個人人唾棄的不死族而已。

又憑什麼奢求顧璟琛的愛，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心口的絞痛再也要我經不起任何波瀾，我呆愣在原地。

隻是我怎麼也想不到，下一秒許苼笙居然拔起我身側的刀一下刺進自己肩膀。

“冥主救我！”

“你在幹什麼！”

我還沒開口解釋，顧璟琛就飛奔過來，用力地一掌打了過來。

“苼笙她才輪回歸來，你怎麼能下手這麼重！”

顧璟琛周身鬼氣暴漲，他將我重重摜在石柱上時，他掌心聚起幽冥火，卻在觸及我脖頸時猶豫了片刻。

許苼笙突然嚶嚀一聲，“虞向晚，我從未傷害過你，難道隻是因為你嫉妒顧璟琛更愛我一點，你就要對我痛下殺手嗎？”

我望著他瞬間慌亂的神情，忽然想起百年前誅仙台上，他為我擋下天雷時也是這樣顫抖著手指替我止血。

可現在那雙手正小心翼翼捧著另一個女子的臉龐，指尖燃起本命陰魂為她療傷。

“苼笙剛重塑靈體受不得陰氣，你竟用陰魂刀傷她？”

看著顧璟琛震怒的雙眼，我遍體生寒。

如果我真的想要殺她，那刀口又怎麼會隻劃在許苼笙的手臂上。

顧璟琛不會不清楚這些，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許苼笙倒在顧璟琛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顧璟琛，畢竟在我輪回的日子陪伴在你身邊的人一直是她，要是向晚姑娘真的不喜歡我，我可以離開，成全你們的......”

他一把護住許苼笙，看向我的眼神寫滿了厭惡。

他掐著我下巴迫我抬頭，“跪下，給苼笙賠罪。”

我從嘴裏吐出一口血沫。

顧璟琛遲疑了一瞬，可很快看著許苼笙委屈的表情，又正色開口。

“你還不肯認錯？”

他強硬地壓著我的手，要我整個人跪在地上。

鮮血順著我的胸口流淌，他卻不聞不問地把我對準許苼笙，一下一下砸在地麵。

“磕！磕滿百下才準離開！”

我麻木地跪在地上，強忍心口撕裂的絞痛，一下一下像是失了靈魂一樣。

“向晚，知錯......”

顧璟琛摟著許苼笙，厭惡地瞥了我一眼。

第七十二下叩首時，顧璟琛突然拂袖離去。

他在殿門外停頓片刻，終究沒有回頭。

“是你太善妒！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認錯！”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忘川河畔，我的淚水忍不住地滑落。

找你認錯嗎？

或許當年，冥河匆匆一麵，本就是錯的。

隻是現在，我會連一塊骨頭，一絲魂魄都不會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