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念回來的這天,霍凜川起得很早。
但我比他更早,因為我一整晚都沒睡。
這間別墅我住了三年,即便是瞎子,也都早已熟悉了這裏的一磚一瓦,什麼東西放在哪兒我都一清二楚。
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響起霍凜川的冷哼:“又在搞這些雌競的手段了。要我告訴你多少遍,溫頌,我不可能愛你,待會兒我就會去機場接念念回來,是已成定局,就算你以死相逼,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此時,我手裏正拿著暗戀霍凜川時做的立體書。
天知道對一個盲人來說,獨自學習,加上獨自 摸索著完成這樣一個巨大的工程,我付出了多少精力與心血,又受了多少次傷。
我了解他的一切,都記在了上麵。
今天之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霍凜川。”
我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平靜,就像藏地雪山融化的冰水,不夾雜任何情愫。
本來要走的霍凜川聽見我叫他,眉心微怔,腳步還是停下來了。
他的語氣夾著不耐:“你又想做什麼?我現在沒工夫跟你浪費時間。”
“你習慣早起喝一杯蜂蜜水,一定要是涼的,但如果有會議的話,你會換成冰萃冷咖,一樣要加兩片檸檬,多一片少一片都不行。西裝你喜歡路易威登的,領帶都是清一色的,皮鞋喜歡穿大一碼的,吃飯時喜歡先喝湯,海鮮過敏,香菜也不吃,但如果是蘸水裏有香菜的話你可以接受......”
我邊說,邊撕碎手裏的立體書。
這些記憶太深刻了,像烙印貫徹在我腦海,三年來怎麼也揮之不去。
但很快,這些都會隨著被撕碎的紙屑,一去不複返。
話還沒說完,被霍凜川打斷:“夠了!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我憐憫你,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動我嗎?做夢!”
看見那些被撕碎的立體書,霍凜川沒來由地一陣煩躁,他扯了扯領帶,冷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先幹什麼,用這種招數拖延時間,異想天開!”
我沒說話,摸到打火機,把碎片都扔進鐵桶裏,一把火燒得精光。
由於看不見,點火的時候燒到了自己,灼燒的感覺令我皺眉,忍著沒有發出聲音,那樣脆弱的一麵,我不想再讓霍凜川看見了。
沒有他,我一樣可以。
但霍凜川卻破天荒地捏住我的手腕,語氣有些不正常,嗬斥道:“溫頌你瘋了!無法讓我回心轉意就燒這些不會說話的東西,還燒傷了自己?!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棄去接念念回來嗎?”
“跟我去衛生間衝冷水!”
說著,霍凜川就要拽我起來。
“不要碰我。”我出奇的冷靜。
接著抽出被霍凜川抓住的手,問他:“離婚證簽好了嗎?”
短短幾個字,騰地點燃了霍凜川的怒火。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時的臉色有多難看。
空氣寂靜了片刻,響起霍凜川咬牙切齒的聲音,他給助理打電話,說:“把我簽好字的離婚證送去民政局,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