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妤從醫院出來,脖頸纏著厚厚的紗布。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口,卻感覺置身孤島。
“青妤!”熟悉的聲音穿透嘈雜。
是同宿舍的夏夏,她跑得氣喘籲籲:“快、快去醫院!剛剛醫院聯係不上你,說白叔叔情況很不好,想見你!”
嗡的一聲,白青妤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轉。
她顧不上脖頸的劇痛,拔腿就朝醫院奔去。
白父躺在病床上,氧氣罩下是艱難的喘.息。
謝致庭竟也在,其實他也說不清楚對白父的敬重感覺。
如果白青妤真的這麼討厭,他還會尊重她父親?
未等他細細思索,葉琍琍便依偎在他身旁,謝致庭側耳聽著,神情專注溫柔。
“爸!”白青妤撲到床邊,聲音嘶啞。
白父費力地睜開眼,渾濁的目光看到她脖頸的紗布,瞳孔猛地一縮,枯瘦的手顫抖著抬起。
白青妤連忙握住父親嶙峋的指骨。
“小妤......”白父聲音微弱,氣若遊絲,“爸......對不起你......沒能護好你......”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看向謝致庭,“小庭......你要好好照顧她......行不行?”
謝致庭的目光終於從葉琍琍身上移開,落在病床上。
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被那沉重的托付所擾,但很快又恢複漠然的平靜。
沒有回應,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敷衍得如同拂過一片塵埃。
葉琍琍細聲細氣地開口:“致庭哥,白叔叔病這麼重,青妤學姐肯定很難過,要不......畢業測評賽,索性就別參加了吧!反正學姐現在也受傷禁賽了,這樣她也能安心照顧白叔叔......”
她說著,還怯怯地看了一眼白青妤,眼神無辜又委屈,“學姐,我是為你好,你別生氣啊。”
白青妤猛地抬頭,血瞬間衝上頭頂。
她剛想開口,謝致庭冰冷的聲音已經落下:
“可以,就這麼定了。”他看向白青妤,眼神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琍琍說得對,你留下照顧你爸最要緊,我會和教練反映。”
他甚至沒有問一句她的傷,她的意願。
白青妤死死咬住下唇。
她眼前發黑,靠著冰冷的牆壁才勉強站穩。
餘光裏,謝致庭正安撫著葉琍琍,小心地將她帶離病房。
畢業典禮那天,陽光刺眼。
白青妤脖頸的紗布已拆,留下一道猙獰的淡粉色疤痕。
她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本應站在台上接受榮光。
然而,當主持人念出她的名字時,台下卻是一片尷尬的沉默,夾雜著細碎的議論。
校方臨時通知,因“特殊情況”,她的代表資格取消。
她沉默地坐在角落,看著葉琍琍穿著嶄新的隊服,意氣風發地走上領獎台,捧起獎杯。
那本該是她的戰場,她的榮耀。
葉琍琍在台上發表感言,聲音甜美。
“能取得這個成績,要特別感謝致庭哥!是他幫我分析了對手的所有戰術特點,尤其是針對某些擅長‘佯攻轉直刺’的選手......”
葉琍琍的目光意有所指地飄向白青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熬夜為我製定的方案,真的太有效了!”
白青妤渾身血液瞬間凍結。佯攻轉直刺。
那是她融合了謝致庭指導才形成的獨門絕技,是她準備在畢業測評中一錘定音的殺手鐧。
他竟......竟把倆人的心血,她的底牌,如此輕易地奉給了葉琍琍。
心臟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緊,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典禮結束,人群散去。
白青妤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向擊劍館,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