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辦理完女兒後事,抱著那輕飄飄的骨灰罐,麻木地走回別墅。
剛推開門,顧景琛就劈頭蓋臉地質問:
“終於舍得回來了?兩天,你去哪了,為什麼電話都不接?”
他看到我懷中的骨灰罐,語氣隱隱帶著幾分怒意。
“又把什麼臟東西帶回家了?女兒還在醫院,你不去照顧,卻抱著個這麼個臟玩意,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媽的!”
我抬起空洞的眼,看到顧景琛的一瞬間,心中的恨意像潮水一般湧起,恨不得馬上地將他千刀萬剮。
可同時,耳邊又響起了女兒軟糯糯的聲音。
“媽媽,月兒喜歡爸爸,月兒想要媽媽和爸爸好好地。”
深深地壓下心裏的鈍痛,我最終隻是閉了閉眼,把骨灰罐抱得更緊了些。
或許是我的沉默,又或許是我死人般的臉色,顧景琛語氣竟柔和下來。
“我知道你生我氣,可是你知道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念去死......”
他起身走近,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臉。
“怎麼臉色這麼差?動了手術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說要護我和女兒一輩子的男人,心頭泛起一陣酸澀,偏頭躲開了。
顧景琛的手愣在半空,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輕歎口氣,吩咐旁邊的傭人:
“去把廚房裏我燉的參湯,端來給夫人。”
話音剛落,樓梯上傳來嬌柔的聲音,“景琛哥哥,我來吧!”
沈念扶著扶手走下來,臉色蒼白,一副病弱嬌柔又強撐的樣子。
她接過傭人手裏的湯碗,殷勤地端到我麵前。
“姐姐,你剛做完手術,得養好身體,這湯是景琛哥哥一大早專門熬了好幾個小時的......最補身體了。”
我怒火瞬間上湧,隻想離開。
“哎呀!”
在我轉身的刹那,沈念突然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叫。
隨即,她身體向前一傾,端著的熱湯,不偏不倚地全部撒在我手上。
我痛呼出聲,抱著骨灰罐的手本能一抖。
骨灰罐脫手而出,“砰”的一聲,摔碎在地上。
裏麵白骨灰灑落一地,瞬間和地上潑灑的湯汁混合在一起。
“啊!”沈念踉蹌著摔倒在地,捂著腳踝,淚流滿麵,“姐姐!你.......你為什麼要推我啊!”
“念念!”顧景琛立馬緊張地將她抱起。
待著檢查沈念並沒有受傷後,他抬起頭,憤怒地責備:
“鳳汐月!你瘋了嗎?!沈念好心給你端湯!你為什麼要推她?!”
他一臉怒意,卻在看見我瘋了一般地跪在地上,搶救著地上粉末的樣子 時,愣了一瞬。
“不!不要!月兒......”
我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絕望地哭喊著。
從未見過我哭得如此驚慌,顧景琛眼裏閃過一絲驚愕,下意識地鬆開沈念就想來扶我。
可剛伸出手,沈念痛吟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他連忙又將沈念摟入懷裏,再看向我時,原本還擔憂的眼神,消失殆盡。
“一個破罐子,碎了就碎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冷冷地開口,“瘋瘋癲癲的,還有一點當媽的樣子嗎?以後等女兒出院了,你這個樣子怎麼照顧她?”
聽著這話,我抬頭,紅著眼睛憤怒地看向他。
女兒,哪還有什麼女兒......
“顧景琛,你是眼睛瞎了嗎?!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它可是你......”
我死死攥著手裏僅剩的那點骨灰,歇斯底裏地哭喊。
“閉嘴!”顧景琛怒。
他幾步跨到我麵前,狠狠一腳踢在我肚子上。
我身體本就虛脫,根本承受不住他這一腳,整個人立馬不受控製地向後跌倒,摔倒在地。
頭重重地磕在桌角上,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與此同時,小腹傳來一陣強烈的絞痛,身下流出一片鮮血。
捂著肚子,我一抬眼,卻看見顧景琛嫌惡的表情。
“無論它是什麼,也不是你欺負沈念的理由!”
話落,他收回視線,將沈念摟入懷裏,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憤怒,又噴了一口血。
女兒骨灰被毀、腹中胎兒流逝的雙重絕望下,第二根情絲,也斷了。
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徹底一黑,失去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