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莊灼音回到殿內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屋子,莊灼音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但當她的手剛搭在門上,一陣淩冽的掌風就迎麵襲來。
莊灼音下意識躲過,就看見大殿內臉色蒼白的薑雲期、滿臉慍色的裴褚休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仙侍。
見她進來,裴褚休一聲厲嗬,“怪不得這麼輕易就將心愛的簪子給了雲期,原來是在上麵下毒了。”
莊灼音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這件事我並不知情。”
裴褚休沒理會她,轉而看向醫師,“雲期情況如何?”
醫生恭敬回答,“這毒並不凶險,隻是解毒需要以心頭血做藥引。”
在醫師的話和薑雲期蒼白的臉色麵前,莊灼音的解釋顯得十分徒勞。
裴褚休聽到要心頭血當藥引,當即就讓人將莊灼音按住,他自上而下地俯視著被按住的莊灼音,語氣冰冷,
“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承擔後果。”
莊灼音解釋的話語哽在喉中,他不會信她的,不論怎麼解釋,他都不會信她的。
看著刀子插入胸膛,心頭血被取出來的時候,莊灼音似乎覺得,連帶著她對裴褚休的感情也被取走了。
直到她臉色蒼白,眼前的人和物都模糊不清的時候,裴褚休才叫停。
莊灼音癱倒在地上,裴褚休抱著薑雲期從她身邊走過,連一個眼神也並未施舍給她,隻留下一句,
“好好反省。”
宮殿的大門被關上,仙侍也都被帶走。
莊灼音撐著虛弱的身體來到了榻上。
夜色濃重,宮殿內空蕩蕩的隻剩下她一人。
她害怕的蜷縮在床上,可因為風驟然熄滅的燭火再次加重了她的恐懼,莊灼音又踉踉蹌蹌地下床將所有燭火點燃。
燭火搖曳,看著地上的影子,死寂、恐懼、孤獨彌漫了莊灼音的全身。
她想到了父母剛離世,她初到仙界的那段時間。
陌生的地方加重了她的恐懼,她害怕一個待著,剛開始她害怕自己成為麻煩,總是一個人躲在床幔裏流眼淚。
是裴褚休偶然發現,得知了她害怕一個人之後,便日日陪在她身邊。
不論在哪裏,他們總是形影不離。
裴褚休牽著她的手,帶她穿過漫長的黑夜,“別怕,我會永遠陪著你。”
整整七天,莊灼音被關在屋子裏麵,看著外麵日升月落。
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七天裏麵,沒有人來看過莊灼音一眼。
等到宮殿的大門被打開的時候,莊灼音看著門外的裴褚休和薑雲期,神色有點恍惚。
看著她蒼白的麵色,裴褚休心下一驚,問出口的話卻是,“知道錯了嗎?”
莊灼音沉默著沒有回答。
她本來就無錯,何談知錯?
薑雲期倒是在一旁大度地說:“沒關係,灼音姐姐我現在已經好了,你不要自責。”
莊灼音抬眸對上薑雲期的視線,“我為什麼要自責?”
薑雲期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抓住裴褚休的袖子哭訴,“是我不對,不該跟灼音姐姐計較。”
裴褚休看著固執的莊灼音,心中那點對她的擔憂瞬間變成了失望。
“明日還有母後的宴會,你別忘了。”
他丟下這一句,不再看她一眼,便帶著薑雲期離開。
次日的宴會上,薑雲期被裴褚休帶在身邊,形影不離,莊灼音則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後。
一位女仙湊到裴褚休和薑雲期跟前,“聽說仙君和灼音上仙好事將近,今日一看,果然恩愛不凡。”
話音一落,薑雲期麵上的表情一變。
眼見氣氛尷尬下來,有女仙小聲解釋了一句。
“灼音上仙在後麵,仙君旁邊站著的是他師妹。”
這話一出,眾人臉上都有些尷尬,不遠處的議論也隨之傳來。
“仙君不是要跟灼音上仙定親了嗎?怎麼現在看著反而是跟師妹關係好上許多?”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對仙侶。”
周圍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薑雲期看向裴褚休,眼眶都泛著紅意。
裴褚休聽著他們的議論眸色一沉,出聲說道:
“當初本君修煉受傷危在旦夕,是雲期替我尋來藥引,莊灼音反而無動於衷閉關修煉,未曾問候本君半點!”
莊灼音聽見他的話,先是驚訝,而後便是洶湧而來的痛苦。
明明是她替他尋藥……
她和他這麼多年感情,僅僅是因為薑雲期的一句謊言,便破裂地幹幹淨淨。
她再也忍不住,走到兩人麵前。
“當初是我為你去歸墟尋藥,但被死氣所傷,這才閉關修煉。”
莊灼音說著,將手中的留影子石遞給裴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