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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探案錄(全3冊)仵作娘子探案錄(全3冊)
青瓜檸檬;隔壁住著安徒生;綰卿小姐

第77章

官船上的碎屍(1)

過了十五的月色透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透出幾分寒如泉水般透人心脾的味道。

風吹拂在官船上,水波在船舶下蕩漾,也吹在風中吹起一陣陣血腥味。

這裏有屍體。

雨鬆青敏銳的觀摩這艘從南省渡來的官船,高約五六丈,長約四五十丈,船上共三層,船上五桅可掛八張帆,錨重有千斤,要動用幾十人人才能啟航,這艘船總共可容下約三四百人,真可謂“寶船高大如樓”。

燕都船運繁茂,這等官船在燕都的船業中算不上大型,可作為巡查南省的公務用船,它的政治作用遠高於經濟作用。

這就是這滿載著稅銀的官船,現在猶如死寂一般安靜,被重兵把守在碼頭,無人敢靠近。

李熾拿出令牌,幾人擁簇他們走上了官船的甲板上。

“噤聲。”

朱燃收好令牌,往後叮囑跟過來的幾人,“放狗。”

大黑興衝衝的帶著還好幾隻夥伴往官船內奔去,錦衣衛緊跟在後麵,開始查驗官船內所有器具和角落。

船上侍衛共計一百四十三人,廚司仆人共二十二人,除連個督查道的官員之外,其餘人全部到岸。督查道糧官消失,在最開始被認為是已死,但經過官吏一層又一層查封之後,卻未見屍體,同時,錦衣衛在搜查官船之時,發現了屍包。

屍體被凶手切成塊狀物,隨意處理在官船的任意角落,而現在已經發現兩包屍體。

甲板上,從屍包中撈出來的屍體已經不能叫做殘肢,凶手極為殘忍的將他們的四肢全部分家,甚至剁碎。

一包屍包中,甚至離譜的出現了四隻手,十多根手指頭。

血水滲透著屍包,在晚夜中格外恐怖。

他們現在還不能分辨,屍包中的屍體到底是誰,又有多少人的屍體被包裹在內。

雨鬆青驀地有一種拆盲盒的感覺,她也不知,在這些一個個屍包中打開的,會呈現出怎樣的情況。

“現在隻發現了兩包殘肢。”

擺弄著屍體殘骸,她發現這應該是兩位成年男子的屍體。

根據腳掌的長度來看,第一人年紀應該在四十歲左右,身高約一米七,因肢體水腫,她現無法判斷此人的體型,在虎口,中指第二節,食指第一節左上都有一層淺淺的繭,這證明此人應該是時常寫字讀書人。

拚湊好手指,腳趾和腳掌,已經快到深夜,但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朱燃拎著從床鋪下發現的屍包走到甲板上,看著她極為認真的半蹲在地上,又看向一直陪在她身側的大都督,暗暗歎了一口氣,“已經發現第五包屍體,這是最大的一包。”

“這味道太大了。”

雨鬆青緩緩站起來,打了個哈欠,“這應該是內臟。”

死亡時間早就超過了七十二小時,內臟腐敗的速度遠比肢體更快,在沒有皮膚包裹的保護之後,內臟暴露在空氣中,幾乎不到四十八小時,便會開始散發屍臭味。

“內臟先別動,放在旁邊去。”

她帶著兩層口罩和罩衣都沒有抵擋住那股穢氣,趕緊製止他走近,“其他的遞給我。”

內臟對於此次事件參考價值不大,首當其衝的是要判斷出這兩人的體貌特征,弄清楚他們到底是誰。

肢體越拚湊越細致,即便是被剁碎的細肉,她也可以斟酌幾次之後找到合適的地方拚上去,眾人心中既震驚,又覺得佩服,甚至還有一絲詭異。

粘稠的屍液啊,夾雜著暗綠色的液體,她就如此從容自若的翻來覆去,又捏又揉,這得多強大的心臟?

頭顱被人砍了七八次,但好歹頭骨上的肉並未被凶手剔出,在多次試錯和磨合中,雨鬆青終於拚湊出了第一具完整的屍體。

她半蹲在地上,舒了一口氣。

至少,情況沒有她想象的糟糕。

麵對碎屍案,她也是忐忑的,在這個刑偵手法和檢驗屍體信息手法落後的時代,麵對這樣的碎屍案,若凶手精心策劃,將兩人的屍體完全參合和拚接,連縫,她可就真的束手無策。

她曾看過一道報告,講述的從事遺體捐獻賣給研究機構進行科學研究從而獲利的公司裏,那些屍體被碎成渣滓,或者是被粘連到其他人的身體上,除非DNA否則根本沒辦法判斷出他們的特征和身份。

而這兩具屍體,肉體雖然有所粘合,摻雜,但也隻是凶手為了方便隨意放置,所以拚湊難度並不大。

眾人湊過來,火把將甲板照亮,一張陌生的麵容呈現在眾人眼中。

他不是柯萬東,也不是羅庭安。

李熾眼眸極冷,口中吐出兩個字,“任統。”

督查道糧官之一。

“那另一個?”

朱燃看向那殘缺的頭顱,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此人可是蘭為生?”

她沒見過督查糧官的畫像,但是此人的年紀也在四十歲左右,且應該是武生出身。

比起虎口手掌的繭子,他掌心中的老繭更深,且此人臂膀的寬度乃任統的數倍,肩寬背厚,高大威武,一看就是練家子。

李熾眸間更涼,淡淡道:“任統乃成華三年進士出身,四十五歲,蘭為生是成華六年武狀元出身。”

“他們是督查道的官員。”

失蹤的人找出來,可眾人麵上都未見欣喜,反而更添了幾分陰霾。

雨鬆青猜測,“如果督查道的官員已經死了,那麼柯侍郎和羅……”恐怕也難逃一劫。

因為碎屍,死因變得很複雜。但就是因為碎屍,刨根究底追尋死因也變得沒那麼重要。她幾乎無法判斷第一刀或者是致命死因究竟在何處。

並且屍塊上整齊的劃痕和切斷麵已經證明凶手手刃利器,一具屍體平均的被碎的塊數高達1000多塊,行動幾乎毫不拖泥帶水。若非放在這一場攪合進稅銀的官司裏麵來看,雨鬆青甚至覺得這是一場仇殺案件。

可是越是碎屍案件,越怕遇到生人作案。

這與黑水縣趙仁手中的分屍案不同,這是切成碎塊的碎屍案,要做這個案子,凶手要麼就是毀滅痕跡,要麼就是為了延緩破案時間。

但他既然要毀滅痕跡,又為什麼不直接扔江裏麵去呢?

“若直接扔進江中,我們找不到人按照失蹤處理,便不會拖延到此。”李熾森森地盯著這兩具屍體,“人死燈滅,但銀子總不會無故失蹤,既然所有人一口否定官銀下過船,也沒聽過任何落水的聲音。那麼官銀要麼還在船上,要麼從一開始就沒有登過船。”

“去查江州啟運那日,有什麼船同時行運,搜查所有商船和沿岸停泊的船隻,尤其是北上船舶。”

……

……

昭獄的最深處是審訊室,在燭火忽明忽亮的燈火中,沉悶的地下室變得更加深邃幽閉,兩具碎成了渣滓的屍體靜謐的躺在台案之上,越顯陰沉恐怖。

李熾敲門,跨步走進屋內,“還有什麼問題?”

“問題大了。”

雨鬆青將一塊拚湊而出蘭為生的右手手臂呈給他看,指出那幾處抓痕,“南省那四個官員的死因你可知道?”

“江州官府上報,全都是匕首背穿心臟而死,當場身亡。”

“當場死亡,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人定是習武之人,而且不是激情殺人,一連殺害四人都不手軟,會是為了滅口嗎?”

滅口,但凡牽扯進這樣的問題,就不再是她可以按照正常刑偵方向可以參奪的。

但刀刃背穿心臟,這樣的動作往往是一瞬之間的事情,有這般能力殺人的人,一定是暗衛侍衛之類,或者練家子,甚至與那些官員是熟人。

過了好一會兒,李熾接著道:“四具屍體並沒有掙紮的痕跡,斷氣時也無外人在場,所有人都在官船離開江州設宴結束之後死在了驛站。”

“在場唯一幸存的兩人,就是任統和蘭為生。但我收到消息時他們已經前往來燕都的途中。江上環境複雜,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並不打算攔截,直到管船靠岸時我才發現情況不對,但是已經晚了。”

這種事情誰也料不到,錦衣衛密探雖然布滿全國,可是信息究竟不如現代通訊,單靠斥候或者暗探,飛鴿傳書,失敗的可能性很大。

他習慣性的將左手移到右手手臂上,撫摸著護腕上的紋路,靠在牆邊,“蘭為生的手上有抓痕,是否代表他也參與了四名官員遇害一事?”

雨鬆青佩服他的敏銳,“他身上還有或輕或淺的幾處淤青,這些都反映他生前正在與人鬥毆和掙紮的生活反應,我一是懷疑這是他與任統遇害時的防衛措施所造成的傷痕,二是懷疑他曾經參與南省官員刺殺的事情。”

“因為蘭為生身上出現的傷痕並未在任統身上出現?”李熾微微反駁她的猜測,“這不穩妥,任統乃文進士出身,蘭為生乃武狀元出身,比起任統,他更有自保能力,單憑這一點還不能判斷他身上的傷痕來源。”

自保能力……

雨鬆青快速跳回去看傷口,幾乎喜出望外,立刻否定了李熾剛剛的猜想。

“不,蘭為生一定參與了那四名官員遇刺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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