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洶洶,沈研卿猛地抱緊林茉柔,“本王先帶你出去!”
謝清讓跌坐在燃燒的梁柱旁邊,她聞到了自己發絲燒焦的味道。
方才她撞到了額頭,此時眼前正一片漆黑,懷中的半塊焦木不知道滾到了哪邊,她慌亂的伸手想要去摸。
“讓開!”
男人冰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隨即她就被人狠狠推開了。
當後腦狠狠撞在柱子上時,她隱約聽到了沈研卿遠去的聲音,“礙事!”
頭頂的梁柱猛地砸落,謝清讓本能的翻滾躲避,但被狠狠壓住的胳膊猛地竄起一陣被火燒穿似的巨疼。
她痛呼出聲,眼前的熱浪扭曲起來,她清晰的看見了沈研卿懷抱著林茉柔踏出火場,臉一片衣角都沒燒到。
“王妃還在裏麵!”
外麵的下人們驚呼出聲。
“如果不是她矯情,這火也不會燒起來。”沈研卿的聲音比外麵的寒雪還要冰冷,“讓她長長記性。”
火舌猛地吞噬而過,謝清讓爬伏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咳著咳著,眼淚便怎麼也止不住了。
她眸中空洞,忽然喃喃出聲道:“即便價值千金的沉香木......燒起來,也確實不比尋常的柴火暖和......”
——
謝清讓終於被從火海中抬出來時,半邊的胳膊嚴重燒傷,大夫診治了三天,一盆盆血水從房中端出來,她才終於睜開了眼。
原本豐腴嬌美的臉蛋瘦削了許多,過於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仿佛已經病入膏肓。
她變得更加沉默,在床榻上養傷時終日不發一言,而這些時日,沈研卿一次都沒有來看她。
聽說是林茉柔不願留在王府,他便也幹脆宿在了花樓終日陪伴著。
謝清讓再次掐滅了佛堂中的一盞長明燈,然後便開始收拾東西。
第一天,她將藏在箱子裏的畫卷一把火燒了個幹淨;第二天,她坐馬車去了寺院,親手砍掉了她和沈研卿一起種下那棵合歡樹;第三天,她將二人的合婚庚帖連著結發錦囊一起,扔進了護城河的滾滾水流。
第四天的時候,沈研卿抱著昏迷的林茉柔,匆匆的回了府。
她被青樓惱羞成怒的客人下了情蠱,此時渾身滾燙、神誌不清。
被請來的禦醫滿頭大汗:“這......這是中了情蠱,此蠱無解,隻能以毒攻毒啊!”
沈研卿的表情從未這麼恐怖,“以毒攻毒!?那新的蠱毒可會有傷害!?”
“這......”
男人冰冷的聲音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用謝清讓來試!”
謝清讓就這麼被人按著跪在了沈研卿的麵前,漆黑泛著苦味的蠱湯就在眼前,她抬頭,看見了男人冷漠的眼神。
眼眶在霎那間紅了,她劇烈的掙紮起來,眸中已經染上了恨意。
“沈研卿!你就不怕我死了?”
沈研卿皺了皺眉,“你命硬,死不了。”
他親自拿過湯,捏住謝清讓的下巴,給她灌了下去。
謝清讓痛苦的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像是要將人撕裂的疼彌漫開來,她蜷縮著,指甲扣進掌心,血混著冷汗滴落。
那血那麼紅,像極了大婚那日的紅綢,他們交換誓言,自己以為會被永遠愛著,執手到老......
謝清讓被巨疼生生折磨了三天,三天後,她在渾渾噩噩中聽到了禦醫的話。
“下官覺得,若是用已中毒之人的心頭血,會更加妥帖。”
沈研卿握著匕首走近她的時候,謝清讓臉色慘白如紙,竟然還在能在此情此景下笑出聲來。
“王爺......你可還記得,你曾說會護我一生一世不受傷害?”
沈研卿頓了一下,皺眉,“隻是放點血,不會讓你死。”
謝清讓沒有掙紮。
刀尖刺入心口時,她疼到眼前發黑,但即便已經將唇瓣咬破,她也不肯叫出聲。
血沿著刀刃落進碗中,一滴、兩滴、三滴......直到禦醫說“夠了”,沈研卿才抽刀。
她昏死之前,聽到他說。
“好好養著,別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