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是因為看出陳曼莉眼中的貪婪。
誰家好姑娘八字沒一撇,就鬧著要住到男方家裏,還幾次三番攛掇江瀚讓我媳婦提早退休,想接她的班。
兩個“苦命鴛鴦”此刻顛倒黑白,惹得眾人皺眉戳我這個“勢利眼”。
我卻毫不在意,
“陳老板!您要是擔心我和淑儀吃絕戶,我們現在就可以立字據,和江瀚斷親!”
“以後我和淑儀就是沿街要飯,也絕對會繞開你陳家的大門!”
江瀚眼似噴火,衝到我麵前聲嘶力竭噴我一臉口水,
“天下怎麼會有你這樣把兒子往外推的親爹!”
“以前要不是你橫加阻攔我和曼莉!我現在也不用背著‘高攀’這樣的字眼!”
“你害我一次不夠!還要害我多少次?!”
“而且我們家的事一貫是我媽做主!輪不到你對我指手畫腳!”
陳有業抓住了台階,盯著淑儀,
“既然小瀚都這麼說了,還是聽淑儀妹子的吧!”
江瀚頗為自信看向淑儀,這個從小把他捧在手心,為他任勞任怨幾十年的老母親。
“媽!就按陳叔說的!”
“我的婚事由您定!”
江瀚拉著陳曼莉的手,信誓旦旦對陳有業表忠心,
“陳叔您放心,就算不倒插門!我也保證把您當親生父親一樣孝順!”
“這次我絕不會再讓我爸這個沒文化沒見識的老東西,橫在我和曼莉之間!”
話音剛落,驚呼聲中淑儀一巴掌扇到江瀚臉上。
怒不可遏的鐘淑儀瞪圓了眼睛喘著粗氣。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沒良心的東西!”
“連你爸都敢罵!”
“江瀚!好吃好喝養你二十年,就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
“給你爸道歉!”
那些好事者都被江瀚迅速腫起的半張臉嚇得咂舌。
看著江瀚滿臉訝異,我心裏一聲冷笑。
他以為這麼多年淑儀對他有求必應,是因為他是我倆唯一的孩子。
但他卻從來沒想過,在這個人人家裏都有幾個孩子的年代,為什麼隻有他是獨子。
當初生下江瀚後,我看著淑儀慘白的臉,抱著她哭得停不下來,
“要知道生孩子會要你半條命!我寧願斷子絕孫!”
“淑儀!不生了!”
“再也不生了!”
那時我就發誓,再也不會讓她為我受這樣的罪。
我背著她做了結紮,江瀚成了我們唯一的孩子。
江瀚以為他是我們倆的寶貝,
卻沒想過我們對他才是“愛屋及烏”!
此刻淑儀用同樣紅腫的小手輕輕拉住我的手,語氣滿是心疼,
“我一聽你拚了命救人,急的不行!”
她看著我眼睛,目光堅定,
“別說什麼萬元戶,這世上就沒有哪個王八犢子配我丈夫拿命救!”
看著被罵剛要反駁的陳有業,淑儀毫不客氣,
“既然陳老板有撿垃圾的習慣,那我總不能跟狗搶屎!”
“就按你說的辦,江瀚以後就是你陳家的女婿了!”
“以後是生死是,跟我們江家無幹!”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我已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紙幣立下字據。
“這是斷親證明,陳老板收好!”
江瀚是淑儀拚了命生下的孩子,但他前世要了我們夫妻倆的命!
此生就以血斬斷我們的情分!
眼看淑儀要咬破手指按上手印,我急忙攔住她,
“媳婦兒!人家陳老板是個老黃曆!”
“這種事兒得我這個‘一家之主’來!”
我一水果刀割開自己的指肚,按下鮮紅的血印子。
又一把抓住不停後退的江瀚,如法炮製。
江瀚哀聲慘叫中,我扔下字據,拉著淑儀大步流星往外走。
身後江瀚嘶吼,
“沒了我這個兒子!誰給你們養老送終!”
“你們別後悔!”
咒罵聲在我們大踏步中越來越遠,
出了醫院大門剛剛一臉堅定的淑儀,立馬變了臉色,急急舉著我的手。
“老頭子,疼不疼?”
我趕緊點頭,生怕晚一刻,傷口都不流血了。
她掏出手絹給我裹傷口,言辭頗為悲切,
“以後沒了孩子,咱倆就隻能相依為命了…”
手絹在我指尖利落紮緊,
“說什麼胡話!”
“快走!”
必須要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抓著淑儀,我躍上自行車。
“目標火車站!全速前進!”
“我現在就帶你再去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