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我不再哭鬧,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陸宴臣來看我時,我隻是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問一句:「心心今天怎麼樣了?」
他說什麼,我便點頭。
他給我送飯,我就吃。
薑語知再來挑釁,我也毫無反應。
我的「合作」與「麻木」,讓他們漸漸放鬆了警惕。
病房外的保安,從兩個變成了一個。
有時甚至會離開崗位,去走廊盡頭抽煙。
他們以為我已經徹底被擊垮。
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隻會呼吸的擺設。
他們不知道,當一個人連心都死了,就不會再有任何恐懼。
夜深人靜,我守在心心床邊,用我僅存的護理知識,做著徒勞卻不肯放棄的努力。
我知道陸宴臣在牛奶裏動了手腳,於是偷偷將那些他親手調配的「營養奶」一滴不剩地倒進馬桶,然後隻喂她喝我藏起來的純淨水。
心心發燒時我不敢驚動護士,隻能一遍一遍地用溫水給她擦拭身體。
整夜整夜地抱著她不睡,希望能用自己的體溫給她一點點力量。
我不知道這些有沒有用,但我知道作為一個母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衰弱下去什麼都不做。
我的堅持似乎真的有了一點效果。心心的精神狀態比陸宴臣預期的要好上一些。
但這不夠,遠遠不夠。
我盯上了每天來給心心做基礎護理的實習護士,小雯。
她是我曾經帶過的學生,膽小但善良。
一天,趁她來換藥時,我平靜地抓住了她的手。
小雯嚇得手一抖,藥盤差點掉在地上。
我看著她的眼睛,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小雯。」
「你也是個女孩子,如果將來你有了孩子,你願意看著她被人當成一個‘零件’,去救別人的命嗎?」
她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我沒有瘋。」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她。
「我女兒快死了,是被她親生父親,我們醫院最受人尊敬的兒科主任,親手害的。」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把一件東西送出去。」
「這關係到她的命。」
我從枕頭下,拿出我早已用保鮮膜和膠帶層層包裹好的,一個極小的密封袋,裏麵是心心的血樣。
小雯嚇得連連搖頭,拚命想把手抽回去。
「念姐......我不敢......陸主任他......」
我沒有逼她。
鬆開了手。
「你出去。」
「看看走廊盡頭的那個女人,臉上得意的笑。」
「再看看病床上,心心痛苦的臉。」
「你的良心,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我給了她一個地址,寫在一張小紙條上。
是我大學同學開的一家檢測機構的地址。
「如果你幫我,將來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擔。」
小雯拿著藥盤,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我沒有看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成或不成,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半小時後,小雯回來了。
她低著頭不敢看我,腳步匆匆。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她把換下的藥瓶和廢棄物扔進醫療垃圾桶,提著口袋轉身就要走。就在她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極快地說了一句。
「我把東西在垃圾袋最底下。念姐,你一定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