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瓷片嵌入身體,劃破血肉,流出鮮血,疼的桑榆渾身顫抖。
她卻一聲不吭,隻是用一雙眸子牢牢看著麵前的男人,唇角揚起,滿心自嘲。
這就是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啊。
多麼可笑。
柏延臣低頭,方才的憤怒還沒有平息,眼神冷的像冰一樣,“你該慶幸她沒事。”
所以他的懲罰隻是以牙還牙。
桑榆抬起手來,一點點從瓷片上起身,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身體又重重摔在瓷片上。
整個後背都被血液浸染。
柏延臣卻沒有任何的動容,“理由。”
桑榆竭盡全力起身,後背的鮮血順著衣服一滴滴落在地上,身體卻站的很直,“沒有。”
她不是沒有解釋過,可他從未相信。
如果解釋沒有意義,她就不解釋。
“好。”柏延臣轉身,“訓練時間加倍!”
“是。”
骨裂而已,在基地裏從來不是什麼大事。
隻是第二天就訓練,隻有桑榆一個。
一天一夜不停的訓練,在時間停止的一瞬,桑榆整個人臉色蒼白,脫力的坐在地上,後背凝固的傷口又撕.裂開來,鮮血浸透傷口。
“那個......桑組長......”
看著支支吾吾的人,桑榆擰了擰眉,“什麼事?”
來人猶豫了下,小聲的開口,“組長,老大讓你收拾一下去鬥獸場。”
聽到“鬥獸場”三個字,桑榆愣了下。
來人急忙開口,“我和老大說組長你的身體不適合出去,但是蔣小姐執意要你陪,老大也隻能......”
桑榆合了合眸,聲音疲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走進洗手間,桑榆忍著痛將後背沾滿血液的衣服換下來。
衣服早已和皮膚黏在一起,撕扯下來的瞬間,血液再度湧出。
目光掃到後背已經漸漸退卻的燒傷痕跡時,桑榆的眼神恍惚。
那是十八歲那年,她為了保護在火海裏的柏延臣,任由後背在火海裏足足炙烤了一個小時導致的。
他曾看著她後背的灼傷告訴她,她的後背永遠可以靠著他,他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傷。
如今,隻是因為蔣思微不費力的簡單挑撥,他就忘記了自己的誓言。
桑榆拄著拐杖下樓,看著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的兩人,眼神冷淡,“走吧。”
“桑榆姐!”
蔣思微看到桑榆的模樣,立刻開心的走到桑榆的麵前,就要挽住她的手。
桑榆將手抬起來避開。
蔣思微頓時一臉委屈,“桑榆姐,昨天的事情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讓你不開心了,你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都是我的錯......”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已經掉下來,轉過頭,一下栽進柏延臣的懷裏。
“延臣哥哥,你以後不要管我了,桑榆姐是你的左膀右臂,不要因為我讓你們離了心。”
柏延臣手指攬在蔣思微的腰間,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在桑榆的身上。
“這些不值得你費心。”
桑榆斂眸,心中苦的像是飲下了一整碗的黃連,“蔣小姐身份尊貴,不必和我這個保鏢一般見識。”
聽到桑榆主動說自己是保鏢的刹那,柏延臣的眉頭輕蹙,須臾之間冷酷出聲。
“你今天的任務是保護好思微,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
桑榆看了眼一臉得意的蔣思微,微微低眸,“是。”
鬥獸場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來賭博下注的。
柏延臣一向是不喜歡這種烏煙瘴氣的場合的,下車的瞬間,賭.場的老板就急忙迎了上來。
“柏老大。”
身後的人忙躬身行禮。
柏延臣帶著蔣思微徑自進了頂層的包房,蔣思微興奮的不停掃視著房間。
看著上麵獅子和棕熊,蔣思微毫不猶豫的把全部賭注推到棕熊麵前。
“就他了!他這麼壯,肯定能打贏!”
桑榆看了眼上麵的打鬥場麵,隻是一眼就能看出,棕熊並不是那頭獅子的對手。
果不其然,棕熊一上來還可以進攻,但很快就在獅子的撕咬之下呈現頹敗之勢。
蔣思微急壞了,情急之下竟然直接衝了出去,站在了危險區域,大聲吼著,“棕熊你上啊!!!”
刹那間,本就處於頹勢的棕熊看過來,一直被壓著打的憤怒讓它直接朝著蔣思微衝了過來。
在棕熊動身的瞬間,柏延臣眼神一凜,起身朝著外麵衝過去。
桑榆緊隨其後。
在靠近的刹那,棕熊已經張口狠狠撕咬過來。
電光火石間,一隻熟悉到骨子裏的手抓在桑榆的肩頭,猛地將她提起來,擋在蔣思微的麵前。
在被棕熊狠狠甩到空中,血肉撕.裂的刹那,桑榆突然想起二十歲那年。
柏延臣孤身闖進敵營將受了三天三夜嚴刑拷打的她背在背上,說,“我柏延臣不會用手下的命來換我的命。”
她的身體重重墜入鬥獸場中。
視線模糊前,桑榆最後看到的是柏延臣牢牢將蔣思微護在懷中,冷厲的呼喊著醫生的畫麵。
血肉撕.裂的痛早已比不上心臟的痛。
棕熊和獅子再度奔來,桑榆閉上眼。
就當她用這條命償還了他的培養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