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季書白的聲音透著一絲慌亂。
“沒有沒有!姐,我怎麼會懷疑你呢!”
見我沒有說話,他又開口問。
“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
“每天吃著清水煮麵,穿著拚多多上三十塊錢包郵的T恤,好到不能再好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
幾秒後,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轉賬信息彈了出來。
【季書白向您轉賬2000.00元】
“姐,先拿著花,照顧好自己。”
我盯著那串數字,喉嚨裏像是堵了團棉花,又苦又澀。
我沒有收,也沒有回他消息。
第二天,我剛準備出門上班,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
我媽堵在門口,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錢呢?把錢給我拿出來。”她嘶吼著,衝進來就想翻我的包。
我側身躲開。
“我沒錢。”
“我還要上班。”
她見搶不到東西,幹脆一屁股坐在床上,撒起潑來。
“不把錢交出來,今天誰也別想走,我就睡你這兒,我看你怎麼上班。”
她拍著床板,那架勢仿佛要把這間屋給拆了。
我不想和她爭吵。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季書白的電話。
“媽在我這兒,過來帶走。”
半小時後,季書白氣喘籲籲地趕來,連拉帶拽地將我媽拖出了門。
我媽的腳在門框上死命地蹬著。
“季未晞!你這個黑心爛肝的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門被關上,世界總算清靜了。
我以為,這就是極限了。
可我沒想到,她能做得更絕。
第二天,我剛到公司樓下,就看到門口圍了一大群人。
我媽跪在公司大門口,身前鋪著一張用紅色油漆寫的白布橫幅,“不孝女卷走家中存款,逼死親媽天理難容!”
她手裏還拿著一個大喇叭,正對著人群聲淚俱下地哭訴。
“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給她吃給她穿,送她上大學。”
“現在她弟弟要結婚了,她就把三十萬全都卷跑了!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捶胸頓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圍的同事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我撥開人群走過去,試圖搶下她手裏的大喇叭。
“我沒有,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我媽見我來了,哭得更大聲了,一把抱住我的腿。
“未晞啊!你就算恨媽偏心,也不能拿你弟弟的婚事開玩笑啊!那可是他一輩子的幸福啊!”
“你把錢還給媽,媽給你跪下了!”
她一邊說,一邊真的要往下磕頭。
同事們的指責聲更大了。
“你怎麼能讓你媽給你跪下!”
“快把錢還給她啊!太過分了!”
我的辯解被淹沒在嘈雜的聲浪裏。
保安過來維持秩序,人事部的王經理將我叫到了一邊。
“季未晞,公司不希望員工的私事影響到公司的聲譽。”
“你還是去處理一下你的家事吧。”
她遞給我一份辭退通知書。
八年的努力,八年的兢兢業業,就因為她的一場鬧劇,化為了泡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公司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出租屋的。
我推開門,整個人都僵住了。
屋子裏一片狼藉。
桌子被掀翻在地,衣服被從衣櫃裏扯出來,扔得到處都是,上麵還沾著腳印。
房東林老師最喜歡的那盆君子蘭被拔起。
林老師是我大學時的專業課老師,畢業後我沒地方去,她便將自己這間閑置的小屋子低價租給了我。
她對我,比我親媽還好。
而現在,我媽把這兒給毀了。
林老師提著一袋水果走了進來,看到屋裏的慘狀,她愣住了。
我慌忙站起來。
“老師,對不起,我會賠的。”
林老師放下水果,沒有一絲責備,反而走到我身邊,輕輕拉起我的手。
“傻孩子,跟我道什麼歉。”
“一個花盆而已,人沒事就好。”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林老師沒有多問,隻是靜靜地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