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市局法醫中心解剖室的停屍房。

我剛彎腰將顧宸身上的最後一塊髕骨拚湊了出來。

口袋裏的手機無聲地震動了一下。

我沒理會。

隨後，手機就開始固執地震動。

我好幾次掐斷，它又重複響起來。

無奈，我隻好停手。

屏幕上是無數個未接來電和瘋狂湧入的微信消息提示。

是蘇媚然！

我劃開屏幕，點開微信，最新信息一條是幾分鐘前。

我麵無表情地隨手點開一條語音。

蘇媚然帶著哭腔的尖利聲音瞬間刺破停屍房的寂靜。

“薇薇！我的寶貝女兒！你聽到沒有！是媽媽啊！”

“那些天殺的網友，他們說我克夫，說我直播間有詛咒，說榜一都不得好死！放他娘的屁！”

語音在這裏突兀地斷了一下，緊接著是更大聲的哭訴。

“顧宸怎麼能是我的榜一宸風，三百萬啊！他哪來的三百萬？”

“他瞞著你給我打賞，他安的什麼心啊，他是不是想害死我？！”

“現在好了！他死了，臟水全潑我身上了！”

我死死地咬著嘴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薇薇！你說話啊！你是警察，你得替媽媽做主，媽媽是清白的，媽媽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

那個穿著桃紅色蕾絲內衣，在鏡頭前扭動腰肢。

在直播間裏毫不避諱地對著我的未婚夫飛吻，媚眼如絲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是受害者？

真是可笑！

我猛地摁滅了屏幕，把那個歇斯底裏的聲音掐斷。

我戴著雙層手套，握著冰冷的解剖刀，站在台邊。

趙鋒站在觀察窗外，隔著玻璃，目光沉凝。

“切口邊緣銳利，創麵光滑......”

我的聲音在冷氣充足的房間裏響起，異常平穩。

刀尖劃過顧宸幹癟的皮膚和肌肉組織，發出輕微的聲響。

我在記錄，也在尋找，尋找任何能指向凶手的蛛絲馬跡。

“死因初步判斷為銳器切斷頸動脈導致大失血......分屍發生在死後......”

我的目光掃過軀幹部分，那塊桃紅色的蕾絲已經被作為關鍵物證取下。

但它留下的印記，依舊刺目地殘留著。

屍體上被勒出了深深凹痕，皮膚上也被沾染了詭異熒光粉痕跡。

那是蘇媚然直播時最喜歡用的亮粉。

“胃內容物檢測顯示，死亡前約兩小時攝入酒精及少量食物，與......”

“魅影玫瑰直播間下播後常去的夜鶯酒吧餐點特征相符。”

聽見我這麼說，觀察窗後的趙鋒眉頭緊鎖。

解剖結束。

“陳薇薇！”

趙鋒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到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