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被她吼的一愣。
裴婉瑜指尖發顫,聲線都有些抖:“不、不用去醫院,一會兒就好了。”
這要是去了部隊醫院,偽造病曆的事兒可就瞞不住了。
曲紅梅疑惑地看著她,突然想到什麼,從包裏把藥瓶掏出來:“中午沒吃藥吧?來張嘴。”
裴婉瑜眉頭皺得緊,脖子被曲紅梅箍住,頭一揚,四五粒藥下了肚。
再灌一口白開水,直接推進考場裏:“去吧。”
裴婉瑜踉蹌幾步,臉色愈發蒼白。
看到我鬥誌昂揚的樣子,卻冷笑了一聲:
“周盼娣,你不會真以為高考能改變命運吧?”
“那我可要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了。”
我怔愣住,拳頭卻握緊了。
果然,放榜過後,裴婉瑜虎視眈眈地盯著我的錄取通知書。
曲紅梅把我和裴婉瑜接回家辦升學宴,她的好些戰友都來祝賀我們。
裴婉瑜的親爹周大昌就在此時找上門來。
二樓的會客室。
京大的錄取通知書被攤開在桌上。
裴婉瑜清瘦了許多,卻不耽誤她陰陽怪氣:“還是盼娣運氣好,超常發揮,考上了京大。”
“不像我,突然肚子疼,隻考上了邊疆的大專······”
說著,還啜泣了兩聲,一雙淚眼盯著我媽曲紅梅。
我這個親女兒考上京大,曲紅梅臉上半點喜氣都沒有,反倒麵色為難:“婉瑜,這不怪你。”
我那個酒鬼養父給裴婉瑜撐腰道:“那怪誰?總要有個說法!”
一雙眼睛瞪著我,要不是在裴家,他早就上手打我了。
“又是你這個小賤蹄子是不是?我養你這麼大,你給我親閨女使絆子!”
“曲書記,你說這事兒怎麼算?!”
明明是周大昌占了便宜,要不是裴家抱錯了女兒,他家連個大專生都出不了。
現在倒像是我們裴家對不起周家一樣。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那就把這個什麼京還是清的什麼大學,讓給婉瑜去!”
“反正這是你們裴家欠我們的!”
周大昌抬手拿起桌邊的茶杯就摔到地上。
蠻不講理的樣子,跟裴婉瑜如出一轍。
果然是親父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行,我不同意!”我搶回桌上的錄取通知書,堅決道。
周大昌一聽,兩眼冒火,抬起手就拽住我的衣領:“你憑什麼不同意?”
“你別忘了是誰養你這麼大!反了天了,還敢跟我頂嘴了!”
啪——一個巴掌扇過來,我耳邊嗡嗡作響。
連樓下的嘈雜聲都安靜下來,隻剩裴婉瑜的哭鬧:
“媽,要不是盼娣當初折磨我,我也不會身體這麼差!”
“讓她把大學錄取通知書讓給我怎麼了?”
她帶著病氣的臉色配上哽咽聲,逼得曲紅梅喘不過氣。
隻猶豫了一秒鐘,到底還是舍了我:“盼娣,要不···你就讓給婉瑜吧。”
“這事兒本來就是你不對,你讓人落了病,又沒把她照顧好。”
“把大學錄取通知書賠給她天經地義。”
“你能吃苦,去邊疆算不了什麼。大不了,你就再考,我供得起。”
憑什麼?熟悉的勸聲一下一下剜著我的心。
曲紅梅根本不知道,邊疆代表著什麼。
我去了,就是個死!
曲紅梅的態度鼓勵著周大昌徹底放開手腳。
他常年不剪的指甲摳著我的手指,直到鮮血淋漓:“拿來!”
輕飄飄的一張紙,還是回到裴婉瑜手裏。
周大昌惡聲道:“小蹄子,以後再敢欺負我們周家人,我要你好看!”
他們父女倆打的一手好配合。
話落,裴婉瑜挑著眉,故意衝著我的耳邊咳嗽了兩聲。
手裏還揮動著那張錄取通知書。
好像在提醒我,她靠裝病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我往後退,她就跟上來:“就算你是裴司令的親女兒,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要把名校的錄取通知書讓給我!我是要上大學當高材生的,至於你···咳咳···”
那兩聲咳嗽像是引子,一點點牽動著裴婉瑜的五臟六腑。
我冷眼看著,她竟越咳越停不下來。
“你就在邊疆待一輩子吧···咳咳······”
一絲血腥氣傳來,粘稠的液體裹挾著空氣從裴婉瑜的胸腔往外湧。
她似乎想扶住什麼,可是門板虛掩,不堪觸碰。
霎時她就跌倒在地,鮮紅的血液從口腔噴薄而出。
一口,兩口,三口。
下一秒,我耳邊響起周大昌的驚叫聲:“閨女!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