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聲一直躺到渾身發冷,才緩慢地爬起來,撿了件別人落下的衣服披在身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進來。
他逼著自己穿好衣服,去甲板上清醒清醒。
阮知夏像是故意在那裏等他一樣,向來高高在上的豪門千金喝得酩酊大醉,麵前放著數不清的白酒瓶子。
紀寒聲剛想要避開。
手腕就被女人拉住,阮知夏像極了一隻被拋棄的小狗,頭埋在他頸窩上輕蹭,“阿聲,你能不能......不走?”
他心裏一咯噔,眼眶濕得要命。
這種溫柔的聲音他已經近五年沒有聽過了。
“阿聲......我好想你。”阮知夏滾燙的眼淚打在他的頸窩,燙得紀寒聲心裏有些發麻。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阮知夏的臉,五年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當年明晨是怎麼死的,又如何讓阮知夏相信他是無辜的。
“姐姐,我當年真的沒有殺明晨。”紀寒聲喃喃自語。
不知哪個字激起了阮知夏的注意,她忽然晃了晃腦袋,惡狠狠地一把將紀寒聲推倒。
他的後背磕到破碎的酒瓶,火辣辣地疼。
阮知夏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昂貴的裙子皺成一團,她倚靠在欄杆上,目光混沌。
聲音嘶啞,“紀寒聲,如果當初我沒有收養你,那......一切會不會沒有發生?”
紀寒聲沒有回答。
阮知夏輕笑著,試圖站穩身體,但腳下忽然一個踉蹌,高大的身體瞬間越過金屬欄杆,直直墜入冰冷的海麵中。
阮知夏怕水!
紀寒聲愣怔了幾秒,心臟在胸腔裏迅速地跳動,他幾乎來不及恐懼,光著腳縱身跳下海域。
“阮知夏!”他的身體不斷往前傾去,失重的眩暈感控製了所有的器官,冰冷直刺骨髓,狠狠地扼住他的呼吸。
渾身沒有一處不疼,但紀寒聲不敢放棄一絲的希望。
他不停歇地往前遊著,直到看見一個白色裙子,他用盡全力伸出指尖在海水拚命伸展。
終於堪堪抓住了他的衣角。
阮知夏已經暈過去了。
他像一條瀕死的魚緩慢地拖出阮知夏,鹹澀的海水混雜著生理性淚水,從眼眶不受控製地湧出。
身體劇烈地痙攣著,牙齒咯咯作響,就在這時,江以辭找過來了,看見狼狽的兩人眉頭重重皺起。
紀寒聲渾身濕漉漉的,臉色難看,“帶她離開這裏吧,她害怕水。”
說完,自己就一邊咳嗽一邊踉蹌著離開了。
從落水那天開始,紀寒聲斷斷續續燒了七天,阮知夏偶爾晚上會來不顧他的身體折磨他。
有次他燒糊塗了,半夢半醒地問他,“姐姐,我發燒了,現在在你眼裏我隻是仇人嗎?”
阮知夏沉默了一會,撕扯開他的衣服,混不吝地回答,“你自己玩吧,玩起來更舒服。”
紀寒聲笑了,麻木地自己折騰起來。。
第八天的時候,阮知夏代替醫生的職業來給他送藥,她看著高燒不退的紀寒聲,眉心狠狠皺起。
“生什麼病生這麼久?耽誤我們回京市。”
紀寒聲閉了閉眼,“感冒而已。”
“那天......”阮知夏嗓音有些抖,似質疑又似在期盼,“我落水是你救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