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夜翻看別墅書房的醫學典籍,一本接一本記筆記。甚至請求他們將我未完成的課程資料、文獻全部寄來。
顧家傭人們看我的眼神從冷淡轉為複雜——像在看一隻不該聰明的金絲雀。
顧承昀每天晚上十點會在書房處理公務。我一開始隻是打掃角落,後來他沒有攆我走,我便在不打擾他的前提下,在一角寫筆記、翻資料。
我們就這樣共處——沉默,克製,如履薄冰。
那天夜裏,我吐得厲害。幹嘔得眼冒金星,趴在盥洗台前久久站不起來。
門忽然被推開。
顧承昀的身影映在鏡麵裏。他眉頭緊鎖,走近幾步,把一杯溫水遞到我唇邊,又不太自然地伸手輕拍我的背。
他的手掌比想象中溫熱,動作卻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東西。
我怔怔看著他。
他也低頭看我,眼神裏閃過一瞬遲疑——那一瞬,幾乎可以稱作溫柔。
但很快,他收回手,站直了身體。
“別誤會,”他聲音冷了下來,“我隻是為了孩子。”
“嗯。”我輕聲應著,接過水。
夜很靜,我能聽見我們彼此的呼吸。他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我捧著水杯,指尖微顫。
第三天,別墅來了客人。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香檳色連衣裙,跟這裏的冷色調格格不入。笑容雅致,妝容無懈可擊。
“你好,我是沈清漪。聽說這段時間承昀陪你,影響了你休息,所以我來看看。”
她的話聽起來很禮貌,但我聽得出來,字字句句都在自我標榜她的身份。
顧家的女主人。
她目光掃過我肚子:“你幾個月了?胎心穩定嗎?承昀最近應該很辛苦吧?畢竟他不擅長照顧人。”
我沒接話,低頭喝茶。
沈清漪慢條斯理地翻著一本我落在茶幾上的醫學筆記,像是不經意地笑了笑:“你也喜歡解剖學?我以前在斯坦福也是輔修這門的。”
她話鋒輕輕一轉:“不過,那些深層結構的理解......自學可能難了點。你之前學醫,是哪個學校的?”
我依舊沒說話,隻將本子收回,安靜地抱在懷裏。
沈清漪的笑容頓了頓,正要再說什麼,門口傳來一道低冷的聲音:
“清漪。”
顧承昀走進來,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手臂上,語氣平靜卻沒有溫度:“她需要休息。”
沈清漪臉色一僵,笑意有些掛不住:“我隻是來看看......”
“她需要安靜。”他再次重複,語氣更淡。
那一瞬間,空氣仿佛都冷了一度。
沈清漪站起來,優雅地拎起包:“好吧,既然承昀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她離開時不動聲色地看了我一眼,眼裏掠過審視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