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紗布綁住肚子參加臨床統考,還是在模擬手術時暈了過去,被送去醫院。那一幕被實習護士拍下傳到了校園群,校花林芷言第一個開口:
“喲,林溪居然也有今天,白天實操手抖,晚上偷偷做人流?孩子誰的?不會是某個係主任吧?”
諷刺、嘲笑、截圖,漫天蓋地壓了過來。
我坐在急診病床上,抱著肚子默不作聲,感覺整個人都沉進了冰水裏。
顧承昀是第二天帶人來的。
不是他一個人,而是顧家三人齊至——他的父親、母親,還有他自己。
我被帶到顧家那間雕花木紋鋪滿一整麵牆的書房裏,手心全是汗。
他們提前查過我所有資料。顧母沒說話,冷著臉坐在沙發一側。顧父則坐在主位上,身板挺直,西裝筆挺,眼神帶著長期掌控權力的鋒利。
他翻了翻麵前的文件,說:“林溪,孩子我們顧家要,血脈不能流落在外。”
我沒有吭聲,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顧父繼續:“但你不配成為顧家的兒媳。”
我心裏一震。
卻又覺得意料之中。
我家世普通,父母都下崗在家,哥哥前段時間做完開顱手術,成了半植物人。我甚至連實習都還沒畢業,隻是個在醫院被安排進後勤組的窮學生。
“我們可以給你幾份協議。”顧父看著我,眼神毫無情緒。
秘書將一疊文件推到我麵前。
“第一,你生下孩子,孩子由顧家撫養。你永遠不得以任何身份認親。第二,顧家會負責你哥哥的後續高端康養費用,終身。第三,你的父母,我們也會安排別墅和私人醫生。第四,你可以選擇出國深造,我們會送你去歐洲頂級醫學院,以你的能力,不至於碌碌一生。”
“但你——永遠不能出現在孩子身邊。”
我眼前一黑,幾乎要站不穩。
這是一場徹底的剝奪。我生的,卻永遠不能見。
我下意識望向顧承昀。
他靠在門邊,沒說話。
目光卻落在我臉上,像是要看穿我每一寸表情。
我看不懂他眼裏的情緒,像是複雜,又像是克製。
我猜他一定恨極了我這個借著肚子上位的女人。
於是羞愧地低下頭,翻開那疊協議,一頁一頁看。
每一項保障條款都在明處,足以讓我全家人從此脫離貧苦,甚至過上別人一生無法企及的生活。
我指尖停在最末一頁,簽字欄空著。
我拿起筆,手指微微發抖,卻盡力穩住。
簽下那一刻,我輕聲說:“我接受。”
顧承昀眼神一變。
那一瞬,他忽然上前一步,手在桌下微微握緊成拳。
可他還是沒說一個字。
......
顧家的別墅在半山,外圍高牆林立,進門要刷掌紋。安保森嚴,卻冷得像一座囚籠。
我被安置在南側一間向陽的臥室。醫生護士輪流值班,每日飲食、體征都記錄在案。
顧家給出的理由是“觀察胎兒健康,防止我毀約”。
我沒反駁,反而配合得很好。
有一次,我不小心打開了隔壁的房間。房門推開,有股沉靜的木頭香。
床頭掛著一張裝幀極簡的攝影作品,黑白底色下,是個坐姿挺拔,肩頸線拉得極美的鋼琴家。
我看著她,隱隱覺得熟悉,卻說不上來。
“她是沈清漪。”顧承昀不知何時站在門邊,語氣帶著對我的不耐,“以前在這住過。”
他沒多解釋,好像這句話已經足夠。
我點頭,卻沒抬頭。
那照片裏的女人笑容太明豔了,像從骨頭裏長出來的驕傲。她不需要開口,就讓我明白,她曾屬於這個地方。
而我隻是暫時寄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