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斯年最相愛的那年,他的父母遭遇了車禍。
他恨我讓他失去了家人,轉身愛上了被找回來的妹妹。
他將我囚禁在地下室折磨,日日聽他們兩人糾纏。
後來,我得了急性白血病吐血住院,他終於慌了。
和我配型成功的妹妹卻在手術台上後悔,說我是在裝病。
“姐姐不能因為我要和斯年結婚,就聯合外人哄騙我去死呀。”
傅斯年信了,忙著帶妹妹去旅遊散心,讓我出院準備他們的婚禮。
“一個星期後,我要看到你親手準備好的婚禮現場。”
但他不知道,清髓後的我活不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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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奇怪聲音,地下室上方搖晃許久的吱吱呀呀聲和陣陣奇怪聲都停了下來。
片刻後,一絲光亮透進昏暗的房間裏。
傅斯年走進了地下室,赤著的上身暴露在空氣中。
精壯性感的胸膛上多了幾道抓痕和咬痕,可見剛剛戰況之激烈。
我平靜地坐在地上,對這一幕早已沒有了反應。
傅斯年眼底閃過一絲不爽,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強迫我看著他。
“心怡剛剛累壞了,你趕緊起來給她做點宵夜。”
我點了點頭,踉蹌起身去廚房煮麵。
經過傅斯年身旁時,他突然問道:“你的臉怎麼那麼紅,聽了那麼久還沒習慣嗎?”
語氣裏的嘲諷沒有絲毫掩飾。
我摸了摸因發燒而有些發燙的臉,沒有出聲。
就當是我不習慣吧。
洗碗的時候,我熟練地用紙巾擦去從鼻子流下來的血,慶幸沒有被人看到。
如果被看到了,估計又要被說是在裝病賣慘了。
這種事情在過去的兩個月裏發生了無數次,我如今已經麻木了。
餐桌前,文心怡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袍,胸前布滿了曖昧的吻痕。
我將做好的牛肉麵端到她麵前,正準備放下之際,文心怡一個抬手碰倒了那碗麵。
我下意識想側身躲過去。
昏沉的腦袋讓動作都緩慢了許多,還是沒能躲掉。
滾燙的麵條瞬間灑了我一身,被麵湯燙到的皮膚火辣辣地疼。
許久未進食的胃部也因滿身的肉香而陣陣絞痛。
文心怡臉上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隨即佯裝害怕地驚叫出聲。
洗完澡的傅斯年急匆匆跑下來,滿臉關心地問她怎麼了。
文心怡可憐兮兮地躲進他的懷裏,露出手背那抹幾不可見的紅腫。
“是我不好,剛剛不小心被姐姐煮的麵燙到了。”
兩人的身上是同一種沐浴露的香氣,也是我曾經精挑細選的水蜜桃香。
我不經有些犯惡心。
傅斯年像是捧著絕世珍寶一般地對著她的手輕輕吹氣,臉上的神情也滿是溫柔。
等到那抹紅腫消失,他轉過臉看向我時,臉上布滿了冰霜。
他問也沒問,對著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這是你燙傷心怡的懲罰,待會把地上的麵條都撿起來吃幹淨。”
本就因生病而虛弱的我重重倒地,鼻子似乎也有液體流了出來。
沒等我伸手擦掉,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2.
再次醒來,眼前不是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而是充滿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
我動了動身體,發現打著點滴的手被人壓住了。
趴在病床邊的傅斯年感覺到了動靜,瞬間便睜開了眼。
眼裏布滿了紅血絲,和許久未見的關心。
“怎麼病了也不告訴我,你是不是以為死了就不用受折磨了?”
“你別忘了你還欠我兩條命,你休想就這麼輕易死去。”
聽著話裏那硬邦邦的威脅,我沒有心思去反駁,扭頭看向天花板。
以前告訴你們,也隻會說我是裝病,還會因此懲罰我。
關在地下室禁閉不給食物,熬鷹般不給睡覺都是常有的事。
反正都要死了,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我累了。
陪在一旁的文心怡不願意看到他關心我,語氣裏滿是嘲諷。
“斯年你別擔心,姐姐以前也經常裝病,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也是假的。”
推門進來的醫生聽到這句話,臉上多了幾絲慍色。
“急性白血病可不是能裝出來的病,如果病人等不到適配的骨髓移植也就隻剩下兩三個月的性命了。”
聽到醫生的話,傅斯年慌了。
他結結巴巴地重複了一遍那個時間,問醫生要怎麼治才能好。
“我有錢,隻要能治好她,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此時臉上寫滿了不開心的文心怡也被他忽視了。
放在平時,他肯定會第一時間去哄她開心,給她送各種珠寶禮物。
醫生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回答也耐心了許多。
“絕大多數患者都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以致於延誤病情導致死亡的。”
“有條件的話,最好是進行骨髓移植,移植成功能延長患者的生存期。”
傅斯年鬆了口氣,又繼續找醫生了解骨髓移植的情況。
躺在病床上的我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嘲諷。
以前對我百般折磨,現在真要死了卻又不願意放手。
醫生離開後,傅斯年立馬讓文心怡把我們父母也叫過來參與配型檢查。
文心怡麵露驚愕。
她恨不得我早點死了,她好徹底霸占傅斯年和爸媽,怎麼會願意幫我。
但在傅斯年的誘哄下,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病房裏再次恢複安靜。
傅斯年神色複雜地重新坐回床邊,對著麵無表情的我幾欲張口。
糾結半天,一貫冷硬的聲音還是柔和了許多。
“你別怕,我會讓醫生治好的 。”
3.
時隔三年,再次聽到熟悉的安慰,我忍不住鼻尖一酸。
當年走丟十幾年的文心怡被找回來,心懷愧疚的父母特地為她舉辦了宴會,對外宣布和傅家的聯姻對象是她。
不知何時,外界都在傳妹妹會走丟都是因為我。
就連父母也這麼認為,他們對文心怡愈發疼愛,對我也就愈發厭惡。
傅斯年知道後,帶著他父母在我生日那天來到文家給我撐腰。
“你別怕,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這句話,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時間裏,他對我說過無數次,他也的確做到了。
然而他爸媽在來文家的路上遭遇車禍,當場死亡。
在那之後,傅斯年便恨上了我,覺得是我和他害死了他父母。
爸媽趁機讓文心怡去安慰他。
安慰著安慰著,兩人便滾到了一張床上。
傅斯年也因此喜歡上了文心怡,同意了將聯姻對象改成她。
我知道的時候,隻覺得得痛苦得快要死了,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
傅斯年恨極了我,便在爸媽將我趕出門後,把我困在他家的地下室裏百般折磨。
然而兩個月前,傅斯年和文心怡去旅遊,不知道怎麼的非要帶上我。
在當地的潑水節活動上,文心怡被人潑濕了身。
傅斯年怪我沒保護她,將我綁在一池冰水裏泡了一天一夜進行懲罰。
結果兩人出門玩得開心,忘了我的存在。
還是酒店的清潔工好心將發燒昏迷的我送去了醫院。
也就是那一天,我得知自己患了急性白血病。
但我放棄了治療,醫生告訴我不治療的話就隻剩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原以為我會在某一晚悄無聲息地死在地下室裏,沒想到還是被傅斯年知道了。
我看著眼前別扭但溫柔的傅斯年,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
傅斯年不適應地皺了皺眉頭,到底沒有躲開。
我勾起嘴角,許久沒笑過的臉竟有些僵硬。
“要不要在我死之前和我睡一次?”
過去每次我暈倒,他都罵我惡心,為了博取同情不擇手段。
好不容易對我心軟的傅斯年到底還是被我說的話氣到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呼吸也急促了許多,最終還是選擇摔門離去。
我再忍不住地吐了口血在床上,渾身也痛得難受。
4.
一周後,傅斯年一臉喜氣地走進了房門。
“心怡的骨髓配型和你匹配,她答應和你做骨髓移植了。”
我沉默了許久,還是開口向文心怡道了謝。
不管怎麼樣,我都是要感謝她願意救我一命。
我幫她一次,她救我一次。
三年前的事情就此互相抵過了。
文心怡幸福地靠在傅斯年的懷裏,笑得一臉甜蜜。
“我和傅斯年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姐姐你到時候一定要來參加呀。”
我在醫院等死,他在外麵向文心怡求婚定婚期。
我下意識地看向了傅斯年。
他反射性地避開了我的目光,歪頭看向窗外的風景。
我幹巴巴地對文心怡說了聲恭喜。
文心怡又高興地掏出電腦給我看他們的婚禮策劃方案。
“我不知道婚禮現場怎麼布置,沒想到斯年他早早就準備好了。”
看著電腦上眼熟的PPT,在文心怡打開第一頁時,我便確定這是我以前發給傅斯年的文檔。
最相愛的時候,我花了一個月的時候去構思我和傅斯年結婚的婚禮現場。
傅斯年看到我發給他的策劃案後,打趣我是不是早就想嫁給他了。
我凶巴巴地問他:“難道你不想娶我嗎?”
傅斯年的臉紅得要滴血了,“想......當然想,做夢都想。”
傅斯年鄭重地收下了文檔,表示以後我們的婚禮就按照這個弄。
結果我們沒結成,這個方案也就沒用上。
沒想到如今被傅斯年拿了出來,用在了他和文心怡的婚禮上。
文心怡興高采烈地給我看完了整個文檔,不時和傅斯年甜蜜對視。
原以為我不會再對傅斯年的事情有任何感覺。
看完這個文檔後,我的內心和眼睛都是酸酸漲漲的了。
我強忍著淚意誇這個方案做得真好。
“是吧,我都迫不及待想結婚了......”
文心怡的話還沒說完,傅斯年就黑著臉伸手合上了電腦。
他幽幽地盯著我,“我記得姐姐是做設計的,想必還能給我和心怡的婚禮設計出比這個更好的方案吧。”
在兩人目光灼灼的注視下,我無奈答應了。
感覺到喉嚨有股熟悉的腥味湧上來時,我借口說要構思方案把兩人趕了出去。
兩人前腳剛離開病房,後腳我的床上就多了許多紅色的星星點點。
我失神地看著那些痕跡,或許我還能再活久一點繼續贖罪。
5.
然而,文心怡手術當天後悔了。
當醫生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愣了許久。
“你不要放棄,說不定很快就能等到別的捐獻者。”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其實等不等得到都無所謂了。
手機鈴聲響起。
是傅斯年的電話。
以為是因為臨時變卦來道歉的,我順手接起了電話。
文心怡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說話的聲音裏帶著哽咽聲。
“姐姐不能因為我要和斯年結婚,就聯合外人哄騙我去死呀。”
傅斯年心疼地搶過電話,憤怒地罵了我一通狼心狗肺之類的話。
“文清寧,虧我以為你真的病了,幫你忙前忙後的。”
“我沒想到你那麼狠毒,竟然裝病想要心怡的命。”
“也就是她善良不和你計較,我現在帶她去旅遊散心了......”
難過伴隨著心痛,逐漸擴散至全身。
我強忍著愈發強烈的疼痛,輕聲問道:“如果我是真的病了,要死了呢?”
傅斯年冷笑了一聲。
“你就算是死,死之前也要給我和心怡籌備好婚禮,這是你欠我的。”
“一個星期後,我要看到你親手準備好的婚禮現場。”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很快就到了兩人婚禮當天,傅斯年一直沒有在現場見到我的身影。
司儀過來問他婚禮什麼時候開始。
傅斯年不耐煩地說“再等等”,手機裏撥出的無數個電話一直沒有接通。
猛地,他的心臟一陣鈍痛,像是有重要的東西消失了。
直到穿著婚紗的文心怡來到房間裏,說爸媽和賓客都在外麵等著了。
傅斯年揉了揉眉心,又撥打了一次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他煩躁地丟掉了手機,心氣不爽地踢倒了幾張凳子。
還是忍不住罵了句粗口。
看到被嚇到的文心怡,他壓下那股無名火,笑著牽起她的手走向外麵的禮台。
在司儀問傅斯年“你是否願意娶她為妻嗎?”的時候,他猶豫了。
文心怡不由得緊張,握了握他的手讓他回神。
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熱和柔軟,傅斯年的心平靜了下來。
他準備開口之際,下麵一陣嘩然。
有人送來了我給傅斯年準備的結婚禮物——
6.
那是一張存著三段視頻的儲存卡,和一本相冊。
司儀和門口的工作人員交流之後,問傅斯年是否要播放視頻。
“文清寧小姐不能到場,這是她交代人送過來的祝福視頻。”
傅斯年莫名鬆了口氣,拿著那本相冊沒有打開
這裏麵是他和文心怡的婚紗照,他特地讓文心怡留了一本給文清寧。
文清寧到底還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會把相冊退了回來。
一旁的文心怡看著那張儲存卡,莫名有些心慌。
她拉著傅斯年的手,乞求道:“斯年,我們先走完流程再看視頻好不好?”
傅斯年沒有理會兩人的話,轉頭看向送禮物過來的男人。
“文清寧裝病騙心怡捐骨髓,差點害死了心怡。”
“今天可是我和心怡的婚禮,她作為姐姐為什麼不親自過來?”
還在觀察婚禮現場的男人神色莫名地看了眼傅斯年,隻說他看了視頻就知道了。
傅斯年壓下心中的煩躁。
文清寧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算了,看在她把婚禮布置得那麼好的情況下,還是勉為其難地先看看視頻吧。
傅斯年對司儀點了點頭。
這時他已經無暇顧及文心怡的情緒,一心惦記著我讓人送來的禮物。
男人突然又開口道:“文清寧交代說最好是你自己一個人看。”
傅斯年愣了一會,擺擺手說這應該是我的道歉視頻,沒什麼不能給大家看的。
“正好也讓大家知道文清寧這個心思的惡毒的女人對心怡做了些什麼。”
男人沒有再開口,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視頻很快被播放在宴會廳的大屏幕上。
鏡頭裏首先出現的是潔白如新的病房。
很快我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鏡頭裏。
我穿著病服緩慢地躺回了床上,看向鏡頭努力勾起一抹笑意。
此時做完清髓手術的我已經虛弱了許多,臉色蒼白。
頭發也都剃光了,帶著醫生送的一頂黑色帽子。
“傅斯年,祝你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隨後是一長段的沉默。
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祝福傅斯年,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再加上,我這個時候醜陋的樣子和沒生病的時候迥然兩人,也不是很想給他看到。
我沉思了下,打算不錄了。
突然,鼻子再次有液體流了下來,身上也痛得厲害。
我顫抖著伸手拿起床邊的紙巾熟練地擦掉,好半天才處理幹淨。
正當我準備起身關掉視頻時,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也走進了鏡頭裏。
“看來你是真的要死了。”
7.
進來的人正是今天的新娘文心怡。
不知道有鏡頭存在的她眼裏滿是戲謔和惡意,不複平日的乖巧可愛。
她走近我的床邊,一把摘下我的帽子丟在地上,用腳惡狠狠地踩了幾下。
“你這個樣子真的好醜啊,要是被傅斯年看到,他肯定會嫌棄以前和你這個醜女人在一起過。”
我已經習慣了她在我們兩人單獨相處時露出的真實麵目。
也不知道此時傅斯年看到她這個樣子會有什麼感想。
看著視頻的傅斯年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什麼想法。
文心怡被他寵壞了,隻要不是被欺負,他一般都不會說什麼。
更何況隻是說兩句實話而已,沒什麼影響。
但文清寧這麼久了,怎麼還住在醫院。
看著視頻的文心怡此時臉色白得嚇人,不斷喊著“關掉視頻,不許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