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如同被萬蟻啃食。
這裏明明是我的家,可如今我卻像個外人一樣,被所有人指責。
我低下頭,咽下了無盡的委屈。
卻看見被宋昭抱在懷裏的江晚正得意洋洋地看著我,無聲地對我道:
“滾出我家。”
額頭原本凝固的傷口因為重創再次破裂,可沒有人關心我。
所有人都手忙腳亂地關心著根本沒有一點兒傷的江晚。
正當我心灰意冷時,濕潤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低頭一看,竟然是幾年前撿回來的小狗。
它親昵地搖晃著尾巴,原本雪白的毛發因為長期沒人打理已經變為灰色,可看向我的眼睛卻依舊亮亮的。
“雪球,你還記得我......”
那一瞬間,我再也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
血水混雜著淚水從臉頰滑落,我蹲下身,抱住雪球,像是抱住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留戀。
直到傍晚,爸爸才姍姍來遲。
看著我瘦到脫相的模樣和憔悴的麵容,他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霜落,你受苦了......”
他下意識想來抱我,可看到我渾身血汙和狗毛時動作一頓。
“既然回來了,就先換身幹淨的衣服吧。”
察覺到他眼裏的嫌棄和躲閃,胸膛仿佛有什麼東西無聲消散了。
看著爸爸逃也似的離開的背影,我隻覺得一陣恍惚。
記憶裏那個把我視若珍寶的爸爸早已經消失,哪怕此刻他有些臃腫的背影和兒時的記憶重合。
可那些愛,再也回不來了。
江晚從樓上下來,十分自然地撒嬌喊了一聲:
“爸!你回來啦?人家要的項鏈你買到了嗎?”
“當然!我的小公主要的東西,我赴湯蹈火也要拿到!”
說著,他從手中的袋子裏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
我認得那個牌子,是曾經我最喜歡的設計師做的。
難怪剛剛,他還故意把袋子往身後藏了藏。
原來是擔心我搶走江晚的東西嗎?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隻覺得諷刺。
在管教所的這三年,已經磨滅了我所有的期望。
曾經想要追求的夢想早已經化為泡沫。
因為今天是江晚的生日,所以他們決定出去吃飯給江晚慶生。
這還是我換好衣服出來後在一個傭人嘴裏得知的。
他們把我忘了得徹徹底底。
又或許說,這三年的相處,已經讓他們習慣了這個家裏麵沒有我的日子。
直到我準備睡覺時,才被一通電話吵醒。
對麵傳來江晚甜美的聲音:
“妹妹,今天我過生日,你怎麼沒有跟來啊?現在還沒結束,要不然你過來吧!”
我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表,已經十一點半了。
可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宋昭便用不容商量的語氣開口道:
“怎麼?還要我們過去請你不成嗎?快點過來!”
爸爸也語氣責備道:
“對啊,霜落也過來吧,姐姐過生日,你這個做妹妹的不來也不像樣子。”
電話掛斷後,我茫然地看著空落落的房間,隻覺得寒意深入骨髓。
因為身上沒錢,我隻能步行到了最繁華的市中心。
燈光璀璨的地方,我看見江晚眾星捧月般被一眾人圍住。
我站在黑暗裏,聽見爸爸指責的聲音。
“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現在你還在耍大小姐脾氣嗎?”
他眼神失望,似乎真的是我做錯了。
“對不起”脫口而出的那刻,我愣了一下。
原來這些年,“對不起”這三個字已經成了我的口頭禪。
不小心“推倒”江晚,是我的錯,對不起......
沒能及時趕到江晚的生日宴會,真的對不起......
“妹妹,我的禮物呢?你不會沒帶吧?”
對上江晚那雙嘲弄的眼睛,我麻木地深深鞠了個躬,畢恭畢敬道: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