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的臉都嚇白了。
“主子,您堅持住,我這就去為您請太醫。”
我吃力地攔著她。
“不用去的,今日的太醫怕都不當值。”
桃枝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當年她是蕭硯行的奉茶宮女。
因為侍茶處的管事算計,把陳茶遞上禦前。
是我一時多管閑事,替她免去責罰,處置暗害她的人。
她在我的門前跪了三日,求我收下她。
我是一人之下的薑護衛時,她並未跟我享福。
我成了人人可欺的薑美人時,她卻因我受盡責難。
我拉著她的手,艱難問她。
“桃枝,你可願同我一起離開。”
這丫頭立馬跪在地上磕頭,答案自不用再說。
蕭硯行匆匆而來時,連腰帶都沒有係好。
“阿影,孩子呢?”
我悲傷地看著他,未語淚先流。
他整愣了一瞬。
似乎沒想到強悍如我,也有脆弱的時候。
他上前一步將我抱在懷裏。
“阿影姐姐不怕,孤這就為你宣太醫。”
我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袖。
“就算這個孩子沒有了,我們還有機會,孤保證,一定讓你生下我們的龍子。”
我仰起臉,悲痛地看著他。
“是玉貴妃,是她送來的安胎藥謀害了我們的孩子,王上,你要替我們的孩子報仇。”
他安撫我的手頓住。
“阿影,你可是悲傷過度,已經開始信口胡說了?”
他剛才的情意不見。
“你可知阿玉是誰?他是孤的帝師之女。”
他逐漸與我保持距離。
眸色逐漸被理智清明取代。
“我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她暗害皇嗣是事實,根據律法......”
“薑影,你現在不是護龍衛,沒資格談律法。”
他打斷我的話,語氣冰冷。
我明白,帝師門生遍布朝野,是曾經扶持他上位的主要力量。
他曾經許諾過的,帝師府必出皇後。
可他後位許兩家,最後隻能給趙玉兒一個貴妃之位,本來就是他虧欠趙玉兒的。
可今日我必要咬死了趙玉兒。
“小七,你知道我有多期盼這個孩子到來嗎?”
我聲音哽咽,但依然擲地有聲。
“我今日便將話放在這裏,趙玉兒謀害我兒, 你不敢治他的罪,待我身體好些,我便親自將她欠我的討回來。”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叫過他小七了。
曾經我教他強身健體,練武時,經常這麼喊他。
我與他也有半師之誼。
我話語的恨意太過鋒利,讓蕭硯行的眉頭緊緊鎖住。
他胸口起伏,看我的眼神猶如利刃。
“薑影,何必這麼倔?”
我拖著破敗的身體,坐起上半身,與他對視。
他被我看得惱怒。
“來人,薑美人隨意攀咬貴妃,掌嘴五十。”
五十個巴掌,他這是要我的命嗎?
我被粗暴地拖下床,跪在冰冷的地麵上。
哪怕大監都看不下去,勸我低頭認錯。
可我偏不。
執刑的宮人扇在我臉上時,我一瞬頭暈眼花。
接連幾個巴掌,我的嘴角滲血。
“沒吃飯嗎,孤怎麼連響聲都聽不到?”
蕭硯行見我背脊挺得筆直,狠狠將茶碗掃在地上。
宮人再不敢惜力,左右開弓,我的臉熱辣辣地疼。
但這樣的傷遠遠不及內裏的疼。
很快我無法視物。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我眼前一片血色,透過血影隻能看到蕭硯行一個輪廓。
蕭硯行或許也在奇怪,為什麼掌嘴,能掌到人七竅流血。
可他並未阻止行刑。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我內心歎氣。
這個趙玉兒,一碗湯藥的恩情,竟然要我用四十五耳光來還,還真是狐狸一隻。
我再也無法堅持,不等四十六個耳光落下,我驟然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軟倒在地。
蕭硯行眼眸一沉還未走到我身邊,用刑的宮人就將手探上了我的鼻息。
“陛,陛下,薑美人她沒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