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紀嘉慧醒來，看到許星河正在給她剪指甲。

他單膝跪在羊絨地毯上，握著她的腳踝，用剪指刀修飾出完美的弧度。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他袖口沾染的薔薇香氣與血腥氣交織。

這是紀嘉慧身上的血，而他因為擔心她，一直沒來得及收拾自己。

“別動。”他捏了捏她圓潤的腳趾，“馬上好。”

紀嘉慧靠在沙發上，看著他低垂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出扇形的陰影。

這是他們之間的儀式：每次她重生後，許星河都會為她做九十九件事，從煮醒酒湯到親手為她剪指甲。

多諷刺啊，明明已經決定要殺了她，為她做這些時卻虔誠得像在供奉神明。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

許星河瞥見屏幕上的“穎穎”二字，手腕幾不可察地一顫。

瞬間，紀嘉慧的腳趾冒出血。

“穎穎住院了，”他放下剪指刀，用濕巾快速擦手，“我很快回來。”

他從來對紀嘉慧意外的人都是十分冷淡的，何時有過如此失控的一麵？

紀嘉慧注視著他消失在電梯裏的背影，腳趾很痛，心裏更是如此。

曲穎穎住院的第三天，紀嘉慧站在病房門口，手裏拎著一籃水果。

她透過玻璃窗，看見許星河正俯身替曲穎穎掖被角。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易碎的珍寶。

曲穎穎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許星河便順勢坐在床邊，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

紀嘉慧突然想起，上個月她高燒不退時，許星河也是這樣照顧她的。

那時候他熬了整夜，眼底泛著青黑，卻還是固執地守在她床邊，每隔半小時就替她量一次體溫。

她迷迷糊糊醒來時，看見他趴在床邊睡著了，手裏還攥著退燒藥的說明書。

而現在......

“紀小姐？”護士推著藥車經過，疑惑地看著她，“您不進去嗎？”

紀嘉慧搖搖頭，將果籃放在門口的椅子上，轉身離開。

許星河已經三天沒回來了，她想來看看。

卻沒想到，竟然看到這樣的一幕。

手機裏有他發來的消息，說曲穎穎的病情有些複雜，需要多觀察幾天。

“沒關係，”她回複，“你好好照顧她。”

發完這條消息，紀嘉慧蜷縮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她想起許星河從前最討厭消毒水的味道。

有一次她腸胃炎住院，他陪床時總是皺著眉，卻還是堅持每天來。

後來她才知道，他母親就是在醫院去世的，從那以後，他聞到消毒水就會想起那個雨夜。

可他現在，卻能在滿是消毒水味的病房裏，寸步不離地守著另一個人。

整層VIP病房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主治醫師舉著CT片的手在發抖：“曲小姐的肺部已經出現纖維化病灶......”

“說人話。”許星河扯開領帶。

“是放射性肺炎晚期。”老醫師吞了吞口水，“除非......找到適配的供體，不然曲小姐恐怕會窒息而亡......”

“閉嘴！”

病房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許星河衝進去時，曲穎穎正伏在床邊吐血，氧氣麵罩上糊著粉紅色泡沫。

她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他皮膚：“星河哥......哥，我好痛......”

監測儀發出尖銳的警報。

“穎穎！穎穎你快醒醒！你不要嚇哥哥！你快醒醒！醫生！醫生！”

醫生迅速反應，推著曲穎穎送進急診室。

許星河頹廢地站在窗戶旁，撥通了紀嘉慧的電話。

外麵的雨幕模糊了整個世界。

“嘉慧，你能不能來醫院一趟......”

“盡快過來吧......”

“好，我沒什麼事，隻是......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