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們一行人擁著夏小葵,準備去開慶功會。
薑博嘲弄地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行了,你也別太自責。也不是誰都能像小葵那樣天賦異稟。你已經很努力了,以後給小葵做助理也挺好。”
我一句話都沒說,胃裏翻湧著酸意。
我記得清楚,上一世就在這場展覽後不過三天,夏小葵接下了一個私人委托。
她收了對方的錢,替一尊拚接贗品站台,硬說是真品。
我早就知道,她根本不懂鑒寶。
沒有我的鑒定結果在前,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她早就名聲在外,她說的話就是真理。
我是唯一站出來說這東西是假的人。
於是我就成了阻礙發展,內鬥妒忌的罪人。
這一世,我必不能再重蹈覆轍。
我借口有事,拒絕一起去慶功會。
薑博看了我一眼:“你不去?也對,今天這場麵對你來說確實有點難堪。”
“沒你也挺好,省得你在那兒一張臭臉晦氣,又破壞氛圍。”
夏小葵似乎想說什麼,被薑博攬著肩膀離開。
我看著她一副柔弱的樣子,再想到上一世她在我家門口放火那一幕,隻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但不能這樣。
我要親手揭開她的真相。
我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在鍵盤上打下一行字:
【文物鑒定師顧遙,正式申請調崗至展館清潔組,執行基礎保潔工作】
調崗申請很快通過。
我換下白大褂,穿上印有展館標誌的深藍工服。
同事們幸災樂禍,明裏暗裏地笑。
“終於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
“曾經的首席專家,現在掃廁所,要是我啊,我就不活了。”
我一言不發。
不久後,隔壁市博物館的館長帶著一隻花瓶前來,要求中心協助鑒定。
館長當然第一時間請出了夏小葵。
我知道這件藏品封得極嚴,任何人都沒見過實物。她不可能提前知道是什麼。
如果她還能一字不差地說出來,那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了。
我站在角落,看到夏小葵的笑僵住了。
她掩飾性地整理了下衣袖,碰了一下花瓶。
我的眼底閃過一絲快意。
果然,她不知道。
“這個......”夏小葵勉強笑道,“這件器物氣場很複雜,我需要一點時間......”
我緩緩直起身,放下抹布。
她完了。
我在心中冷笑,等待她崩盤。
但沒過多久,她忽然自信道:
“這是明代中期浙窯之物,釉麵細膩,但釉下刻劃線條粗重,是典型的民窯工藝。出自嘉靖四十五年前後。”
對麵的館長激動得連連點頭:“和我們初步推斷的時間一模一樣!太準了!”
我隻覺得後背發冷。
她又說對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剛才的神情是真慌,不是演出來的。
可突然,就像有誰在她腦中告知了她正確答案一樣。
館長千恩萬謝地離開:“中心真是後繼有人,夏小姐一出手,我們總算心裏有底了。”
等館長離開,眾人圍著她誇讚不已,什麼神女下凡、通靈天賦、業內奇才......
但她的目光偷偷投向我。
人群散去,夏小葵走到了我旁邊。
她低聲說:“前輩,我......我其實希望你能回來。”
我瞥了她一眼,沒搭話。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是薑博。
他攬住夏小葵的肩膀,
“小葵,你求她幹什麼?”
“你現在都能鎮住全國專家了,幹嘛要巴巴求一個掃地的?”
夏小葵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隻是覺得,前輩這樣太可憐了......”
薑博冷笑一聲:“在咱們館,一切都憑實力說話。她現在還能留在這掃地,都算領導給麵子了。”
我皺眉:“你閉嘴。”
他甩了我一個耳光:
“搞搞清楚,你現在就是個保潔。有什麼資格跟我這麼說話?”
“你看看人家小葵,那麼成功,還處處替你說好話。你呢?除了擺臭臉,還會什麼?”
還沒來得及反應,薑博狠狠一推,我踉蹌撞倒了清潔水桶,摔在地上,渾身濕透。
他拽著我的頭發,又連續甩了我幾個耳光。
“你給我向小葵道歉。”
我的臉被打得生疼,臉上的汙水一滴滴滴落,腥臭難聞。
這時,夏小葵過來扶起我,緊皺著眉抬頭看薑博:“她是你女朋友,你怎麼能這樣?”
薑博不屑地笑:“前女友而已。我隻是看她可憐,才讓她留下當個清潔工。”
“小葵,你離她遠點,晦氣。”
夏小葵沒理他,隻是掏出手帕,為我擦去臉上的汙水。
我看她,她的眼神看起來清澈又柔和。
但她的另一隻手,卻緊緊握著我的手腕。
那力道和感覺,都說不出的詭異。
我突然記了起來,曾經,我也這樣和她握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