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15

「枝兒？」黑衣人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是老鼠嗎？居然叫這個名字！」

他身後的幾個人也笑了起來。

「那她是不是很喜歡吃大米啊，哈哈哈哈。」

聽著他們拖拉機一般的笑聲，我大怒：「這可是我家小姐給我取的名字，你們這些沒文化的少在那裏亂講！」

「好，好。」為首的黑衣人勉強止住笑聲，「那我問你，你知道我們綁你家小姐到底要幹嘛嗎？」

我就跟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要知道，至於被綁在這裏嗎？

記得小姐以前給我講過，說是以前有人被刺激過頭了，然後就患了癔症，民間通俗說法是腦子有問題的二傻子。

眼前這人聲音蠻好聽，應該不至於吧。

見我不回答，那黑衣人也不再說別的，而是清了清嗓子：「小老鼠你聽好了，你最好祈禱你家小姐看重你，願意來救你。不然，你恐怕隻能下輩子再吃你的大米了！」

我呸了一聲：「少用我來威脅我家小姐，小姐英明神武，才不會上當呢。還有，我不是老鼠！」

「嗬嗬。」黑衣人站起身來，抬手做了個手勢。

一個纖弱的身影被幾個黑衣人推進來，撲倒在地上。

我嚇了一大跳，抬頭怒目而視為首的黑衣人：「你們抓了我就算了，居然還要欺負別的姑娘！」

隨即那身影咳嗽了幾聲，緩緩抬起頭來。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堂小姐。

嘴裏沒罵出來的話瞬間憋了回去。

16

孟湘儀顯然沒有意思到自己的處境，她拚命地咳嗽著，邊咳邊罵：「你們這些眼瞎的，我給你們送這麼多銀子不是讓你們吃白飯的！要你們玷汙的叫孟湘亭，誰讓你們抓我了！」

我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孟湘儀，虧小姐心善放你一次，你居然還對我家小姐存了這種見不得人的心思！」

孟湘儀瞪大了眼：「你怎麼也在這裏！」

然後，她又開始罵我：「有你這個賤婢什麼事，若不是孟湘亭，我也不至於被大伯趕出孟家！」

我拚命掙紮起來：「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搶自己堂姐的夫君，還挑大喜之日，你惡心誰呢！老爺趕的就是你，我家小姐才是府上的大小姐，你爹可是有三個嫡女，不差你一個！」

其實，若不是小姐說起這件事，我還真想不到堂老爺居然真的能狠下心來把自己女兒趕出去。

「你......」孟湘儀衝上來就想甩我一巴掌，「你主子我都不放在眼裏，你算是什麼東西！」

我蹦躂著想躲開，卻不慎摔倒。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那個黑衣人接住了我，把我往柱子上一靠，同時甩開發瘋的孟湘儀。

她支撐不住，又摔倒在地。

他打了個哈欠，擺擺手，「帶下去吧。」

說完，他又看向我，「知道她為什麼在這裏嗎？」

「本來她找上我們，要抓的的確是你們小姐，但有人要你們平城孟家年輕一輩所有人的命。」

17

我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為什麼把這種機密都告訴我，但看他亦正亦邪，也不像什麼正經綁匪。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平城孟家所有後代的命，這明顯就是要毀了整個孟家。

孟湘儀作為平城孟家後代之一，雖然被逐出家門，但顯然那個幕後之人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孟湘儀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大喊大叫要那些人放她走，否則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她甚至擺出了劉家少夫人的名頭來威脅那些人。

可惜並不管用，幾柄劍同時架在脖子上，她嚇得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她最後還是選擇回到黑衣人安排的房間，走得踉踉蹌蹌的，一個人縮在牆角也不說話。

我則一直被綁在原先的房間裏，一日三餐都有人送進來，標準還不錯。

有些時候，那個黑衣人也會進來跟我聊些有的沒的。

除了孟湘儀今天又發瘋了外，我還知道他叫聞榆。

一個綁架犯，名字居然跟讀書人一樣文雅，長相也是，光看臉，完全看不出他是綁匪。

我被綁架這幾天，日子居然過得還算不錯。

但我始終擔心小姐的安危，聞榆進來沒說幾句話我就問他有沒有抓我家小姐。

但他從未開始就給我準確的答案，每次都是模棱兩可，在我忍不住去踹他都時候才告訴我沒有。

我說：「聞榆，你要是最後死了，一定是因為你這張嘴。」

他笑起來，揉揉我的腦袋：「怎麼會呢，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說，我肯定是因為造孽太多被天收走了？」

我的手腳都被綁住不能動，隻有吃飯能解下來，但隻要聞榆坐在這邊看著我，我就毫無還手之力。

我打不過他，很大的差距。

於是，我隻能用目光去攻擊他。

他哈哈一笑，伸了個懶腰，然後出去了。

18

很快就到了月初五，六月十八便是黑衣人與小姐約定好的日子。

這些天來，在我的不住追問下，聞榆這些人已經差不多把平城孟家所有後代都抓來了。

除了孟湘儀，還有她的幾個兄弟姐妹，以及老爺的其他侄子侄女。

除了在外求學的幾個少爺，就剩下小姐沒有抓到。

我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說到底，我對整個孟家並沒有多少感情，我在乎的也就是小姐，以及小姐的至親。

這些被抓來的孟家後代，基本上跟老爺夫人聯係都很少了，除了孟湘儀那家，都是遠親。

隻是我很是害怕。

聞榆他們抓了這麼多孟家後代，真的都要全部殺死嗎？

那他以後怕是真要被天收了。

於是，那天聞榆來看我吃飯，我鼓起勇氣對他說：「能不能放了他們啊，如果孟家有人犯錯，應該讓那個人去找犯錯的，而不是把怒火牽連到其他無辜的人身上啊？」

這是隔壁張秀才告訴我的。

張秀才說，冤有頭債有主，不能冤枉無辜，他考功名，就是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為百姓做事的官。

可惜張秀才資質平平，我被帶到小姐院子裏的那年，他還在準備下一次科舉。

聞榆坐在那裏淡淡地看著我。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開口了：

「枝兒，有些事情不能這麼看。因為有些人，他不會管有多少無辜的人死了，隻要他自己的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19

聞榆說，這件事並不是他能左右的，幕後之人身份不一般，而那些黑衣人也不完全都是聽他的。

就比如之前的孟湘儀要抓小姐，接手的是另外一個頭目，聞榆他隻是不插手而已。

「那至少......」我慌亂地想說些什麼。

「別再說了。」他頓了一下，打斷我。

我憤憤地盯著他。

聞榆看了我很久很久，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出去了。

我焦急萬分卻別無他法，隻得祈禱小姐千萬別被發現，也不管他為什麼好幾天都沒來，總以為他隻是辦事去了。

然而此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聞榆。

六月十八那天，我被一群黑衣人綁著往山崖那邊走去。

我感覺這些黑衣人的態度好像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