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4

透過對麵立著的銅鏡，我看清了趴在我背後的是什麼東西。

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靠在我的肩上，充血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盯著銅鏡看。

一股黑氣彌漫在那張臉的周圍，見我一動不動，它以為我是嚇傻了，開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鬼魂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看來已經變成了煞靈。

冤死的亡魂每到子時都會返還陽間，若是在這段時間沾染了血光之氣，便會變成煞靈，為非作歹。

現在離子時還差一刻，孫老板的女兒卻成為了煞靈，想必她死前怨氣頗深。

銅鏡被煞氣熏得朦朧，我隱隱約約看見少女張著血盆大口的臉旁邊還有一張背在陰影中的臉。

我輕笑一聲。

原來如此......

眼見孫小惠的煞靈想吞了我的頭充盈自己的力量，我卻神情不變，波瀾不驚，繼續縫起了屍體。

我邊縫邊淡淡說道：「阿滿，可不許偷偷跑出來哦。」

我背後傳來了一道低低的嘶吼聲，像是在同我抗議。

我寵溺一笑，抬眼看了銅鏡中快要撕咬上我頭皮的煞靈一眼。

隻此一眼，銅鏡開始迅速反轉，反射的金光照亮了整間屋子。

煞靈被金光照到，開始劇烈地咆哮。

待銅鏡平靜後，我背上的重量消失了。

我拿起一條腐敗得幾乎隻剩下骨頭的腿，仔細端詳了一會後，我恍然大悟地笑出了聲。

「嗬嗬，真是得來全不廢功夫。」

孫老板啊，孫老板，我該怎麼回報你送給我的這份「大禮」呢？

5

孫小惠頭七的前一天，我聯係了孫老板，讓他派人來取棺材。

或許是做賊心虛，他自己也跟著來了。

我站在縫屍鋪中，看著幫工將棺材抬走，好心提醒了一句：「這棺材可不能落地，小心謹慎些為好。」

孫老板一聽立馬大聲訓斥道：「聽見小師傅的話了沒有！給老子抬好了，要是棺材碰了一個角，老子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語畢，他滿臉諂媚地搓了搓手，問道：「小師傅，小女這事可就算成了？」

我點點頭：「明天頭七照常下葬就好。不過......」

我話鋒一轉，語氣冷冽：「孫老板，你一開始可沒告訴我，你要我縫的是兩具屍體啊。」

孫老板賊眉鼠眼地轉了轉珠子，妄圖蒙混過關：「小師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冷哼一聲：「裝傻可以，不過令千金的頭七，我得去。」

孫老板頓時慌了神：「小師傅，可是小女出了什麼差池？」

我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目光閃躲，嘟囔道：「沒有了......沒有了......」

他再掩耳盜鈴也是無用之舉。

一切真相，隻待明日孫小惠下葬便可揭曉。

6

孫老板是鎮上最大的富紳，孫家葬女，連鎮長都賞臉前來哭喪。

葬禮地點沒有選在鎮上公用的墓園，而是東南邊的那座啞巴山上。

啞巴山顧名思義，站在山頭向遠處喊叫，卻聽不見半點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