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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發燒了,頭重腳輕,渾身滾燙又發冷。

陳昭白醒來看見我蜷在沙發上,隻皺了皺眉,扔下一句“自己買藥吃”,就急匆匆地走了。他甚至沒伸手探一下我的額頭,仿佛我隻是個礙眼的發熱物件。

他說要去工作室,趕一個重要的塑像。

我掙紮著爬起來,像個遊魂一樣跟了出去。

工作室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女人的嬌笑和男人壓抑的喘息。

是周鹿遙。

她穿著一條嫩黃色的連衣裙,正整個人掛在陳昭白身上。

她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襯衫下遊走。

陳昭白抓住了她的手,呼吸有些亂。

“遙遙,別鬧。”

周鹿遙嘟起嘴,撒嬌般地在他頸窩蹭了蹭:“老公,人家想你了嘛……”

她的手指又開始作怪。

“我等不及了。”

陳昭白被她撩撥得喉結滾動,眼神暗沉,卻還是強行推開了她一點距離。

“胡鬧!”他語氣重了些,帶著點訓誡的味道,“這裏是工作室,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像什麼樣子?”

他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領,努力擺出正人君子的模樣。

“你是好人家的女孩,是我陳昭白的妻子。乖,回家,晚上老公好好疼你。”

我靠在門外,幾乎要嘔吐出來。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把我按在雜物間冰冷的牆上,用臟水澆我,把我當玩具。

現在,他卻對著另一個女人說著保護和疼愛。

也許是我壓抑的呼吸聲太過粗重,工作室裏的兩人同時轉過頭。

陳昭白看到是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被濃濃的不耐煩取代。

“我的工作室不許外人進來,你忘了?出去!”

周鹿遙卻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依偎在陳昭白懷裏,聲音嬌滴滴的:

“這是誰呀?”

“嗯,一個不太懂事的保潔。”陳昭白道。

“哦——”周鹿遙拖長了音調,掙開陳昭白的懷抱,踩著高跟鞋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阿姨,既然來了,就幹點活吧。喏,桌子後麵,剛才掉了個耳釘,你幫我找找。”

她指著雕塑台和牆壁之間的狹窄縫隙。

我咬著牙,沒動。

“怎麼?叫不動你?昭白哥,你請的阿姨可真有脾氣。”

陳昭白立刻沉著臉命令我:“還不快去!”

周鹿遙聲音壓低了些,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地上好像也不太幹淨,趴下,用手擦幹淨,不然昭白哥會不高興的。”

我看了看他們,終於走過去,用一種屈辱的姿勢趴下。

周鹿遙跟過來,卻在陳昭白看不見的位置,朝我身上某個地方用力一踢。

那裏是我在魔窟留下的創傷之一,極其敏感。

劇痛瞬間席卷了我,冷汗涔涔而下,我控製不住地彎下腰,眼淚湧了出來。

她卻低低笑起來:

“賤貨!我們都領證了,還賴著不走,你還真是條賴皮狗啊。”

疼痛和羞辱讓我失去了理智,我猛地抬手,一把掀翻了她。

“你幹什麼!”周鹿遙尖叫一聲,跌倒在地,泫然欲泣地看向陳昭白,“昭白哥,你看她!她打我!”

陳昭白立刻衝上來。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我臉上。

我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火辣辣地疼。

“程小野,你發什麼瘋!”

他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拖著我走向工作室深處一間儲藏室。

“周鹿遙家裏和我們工作室最大的合作商有關係,不能得罪,你就不能為了我忍一忍嗎?”

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重,放緩了些:“我知道你委屈,但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乖乖在這裏待著,等我忙完了再來找你。”

臨走前,他的手還不忘在我身上用力捏了一把。

“別……”

“聽話。”他丟下兩個字,轉身拉開門,毫不留戀地走了出去,順手將門從外麵鎖上。

哢噠一聲,我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和死寂。

他忘了。

我有幽閉恐懼症,是小時候被狠心的後媽關在漆黑的煤棚裏一天一夜,差點窒息而死留下的病根。

當年還是他第一個找到快要暈死過去的我,把我從黑暗中抱了出來。

可現在,他親手把我鎖進了另一個黑暗的囚籠。

我能聽到外麵隱約傳來他和周鹿遙的說笑聲,他們似乎要去吃附近新開的那家網紅糕點。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像小時候那樣,再次昏死在這片黑暗中時,門突然又開了。

“喲,小野妹妹怎麼躲在這裏?”

是昨天跟陳昭白一起打牌的那幾個狐朋狗友,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壞好意的笑,將我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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