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關了三天三夜,食水未進,還發起了高燒。
柴房裏的稻草早已發黴,散發著刺鼻的腐爛味。
我蜷縮在角落,唇幹舌燥,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每當昏睡過去,總會夢到養母溫暖的懷抱,醒來卻隻有冰冷的現實。
第三天午後,門外傳來腳步聲。
我以為是蘇錦繡又來嘲諷,卻見父親推門而入。
他手裏拿著一張嶄新的紅紙,臉上毫無表情。
“起來。”
我掙紮著坐起身,渾身無力。
父親將那紙扔在我麵前:“這是你的婚書。為了補償你,侯府為你尋了一門好親事。”
我顫抖著拿起婚書,紅紙上墨跡未幹,上麵的字跡一個個跳入眼簾:
庚帖一份,女方蘇傾鸞,年十六,男方王德昌,年五十有六,擇於本月二十八成婚。
婚書下方還有一行小字:男方喪偶三次,現有妾室一房,家資頗豐。
“王德昌?”我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那個傳言克死三任妻子的病癆王德昌?”
父親冷笑:“傳言而已。他家財萬貫,願意要你這個鄉野丫頭已是天大的恩德。你該感恩才是。”
“我不嫁。”
“由不得你。”父親語氣冰冷,“明日就過門。王家已經下了聘禮,五十兩銀子,值了。”
五十兩銀子,這就是鎮遠侯府嫡長女的身價。
我想笑,卻發現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父親......”我啞著嗓子,做最後的掙紮,“我到底是您的親生女兒。”
父親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親生又如何?你在鄉下長了十六年,早就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了。能有個歸宿已是萬幸。”
我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隻血玉手鐲,這是養母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玉質溫潤,雕工精美,乃是養母祖傳之物,據說價值不菲。
“父親,這個給您。”我雙手奉上,“求您收回婚書。”
父親瞥了一眼,眼中閃過貪婪:“這玉倒是不錯。”
正在這時,蘇錦繡踩著輕盈的步子走了進來。
她看到我手中的手鐲,眼睛瞬間亮了。
“哇,姐姐還有這麼漂亮的鐲子?”她伸手就要拿,“借我戴戴看。”
我下意識往後縮:“這是我養母的遺物......”
“養母?”蘇錦繡巧笑嫣然,“那個鄉下老婆子的東西,能有多值錢?”
她直接從我手中“拿”過手鐲,套在自己白嫩的手腕上。
血紅色的玉石襯得她肌膚如雪,確實好看。
“爹爹,你看好看嗎?”她在父親麵前轉了一圈,故意晃動手腕讓玉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父親眼中滿是慈愛:“還是錦繡戴著好看。這玉的成色不錯,配你正合適。”
“那我就收下了。”蘇錦繡笑得天真爛漫,“謝謝姐姐的禮物。”
我呆呆看著她,心中最後一絲親情徹底熄滅。
那是養母臨終前緊緊握在手心裏的東西,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溫暖。
如今卻被她戴在手上,當作炫耀的飾品。
“對了爹爹,”蘇錦繡忽然想起什麼。
“我聽說王德昌最近又納了個十四歲的小妾。姐姐嫁過去,豈不是要伺候那個小姑娘?”
父親皺眉:“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蘇錦繡眨眨眼,“不過也好,有個小姑娘作伴,姐姐也不會太孤單。”
她這話說得輕鬆,卻句句紮心。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三任妻室皆亡,還有虐妻惡名,現在又納了十四歲的小妾。
我嫁過去,不是當填房,是去送死。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緊接著,柴房門被一腳踹開。
幾個身穿黑甲的官兵湧入,為首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一身玄色蟒袍,腰佩長劍,周身散發著濃烈的煞氣。
那張臉生得極為俊朗,卻又冷得嚇人。
是陵王蕭玄。
父親和蘇錦繡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跪地行禮:“參見陵王殿下。”
陵王冷漠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定格在我身上。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本王要找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