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婆婆把我攢來裝修的錢騙去給小叔子還賭債。
我問老公他媽這麼搞,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搬進自己的房子裏住,結束租房的漂泊日子?
老公很不耐煩:
「家裏都欠債了,你滿腦子隻想著要住自己的房子?」
「你就不能考慮一下大局,再忍一段時間嗎?」
我忍不住嗬嗬。
讓我忍是吧?我忍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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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失業半年,工作遲遲沒有著落,原本計劃年前就能裝修完新房的我們,因為沒攢夠錢,斷斷續續地又拖了半年還沒裝修完。
一個人的工資要養家,要還貸,還要攢錢裝修,實在是很不容易。
我們隻能盡量節儉,衣服能穿就不買新的,能在家做飯就絕不下館子。
終於經過半年的努力,把錢都湊得差不多了。
我把攢下的六萬塊錢給到老公,讓他去把新裝房裏最後缺的家具家電給配好,這樣,我們下個月就能搬進新房了,可以省下房租錢。
誰知老公接到婆婆的電話:
「你爸爸生病在醫院急救,沒錢交醫藥費。」
老公立馬把那六萬塊錢轉給了婆婆,說讓婆婆先交給醫院,還缺的話我們這邊再想辦法。
那是我辛辛苦苦攢了半年才攢夠的六萬塊錢,眼見著下個月就可以搬進自己的房子裏住了,忽然遇到這麼檔子事。
說不失落那是假的,但更擔心公公的病情,婆婆在電話裏說得很急,我擔憂地問老公:
「怎麼辦?不會是絕症吧?你再詳細問問。」
婆婆掛斷電話後,陳江又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想問問情況,但都沒有接聽。
我們都很著急,準備連夜請假開車往回趕,擔心是搶救不過來的急症,怕見不到老人家最後一麵。
剛準備請假,陳江打給婆婆的電話忽然接通了,聽到陳江說我們要回去,婆婆在電話裏說:
「別回來了,醫生說有錢就能治好,沒事,你們放心吧。」
陳江眼睛都急紅了,說:
「媽,你怎麼還說沒事呢?剛不是說我爸在急救嗎?」
婆婆語調放緩了些:
「我剛剛著急說錯了,你爸還在做檢查呢,醫生說問題不大,做個微創小手術就行。」
「放心吧,有錢你爸死不了,你們千萬別回來,在外麵好好賺錢。」
聽到婆婆這樣說,陳江這才放下心來。
畢竟以婆婆的性子,公公要是真的病危,就算陳江不說回去,她也一定會哭天搶地地讓陳江回去。
我跟陳江說反正你現在也沒工作,要不還是回去看看?
陳江說也行,今年我們還沒回去過呢,讓我明天去單位把年假請了,工作安排一下,然後和他一起回去。
公公的病情不急,本來我是不打算回去的,因為老公老家離我們工作的城市遠,兩個人一起回去又是一大筆開銷。
但是想到老人家有可能真的時日無多,見一麵少一麵,我就答應了陳江,和他一起回去。
2
陳江是個很要麵子的人,每次回家,光給家裏和他弟弟弟媳買禮物,就要花掉上萬元。
我以為這次我們回去得匆忙,再加上手頭這麼拮據,他會看菜吃飯,收著點買,畢竟每次回去都還要給他們拿大紅包。
結果要出發了,我才看到汽車後備廂裏林林總總的禮物,和以前我們回去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問他哪來的錢買這麼多東西,畢竟攢下來買家具家電的錢都轉給婆婆了,按理他身上沒有這麼多錢才對。
他說開通了消費貸,然後又讓我放心,下個月我發工資的時候,還上就行了,不會有什麼風險。
我聽完後頭皮發麻,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問他如果爸爸後續治療要花好多錢怎麼辦?
你現在就開始花我下個月的工資,你有沒有想過下個月我們還要還房貸,還有房租要交?
他說沒辦法,帶回去的禮物隻能一年比一年好,我們總不能讓爸媽覺得我們在外麵,混得一年不如一年。
那樣他們會擔心的。
他在說什麼笑話,公公婆婆對我們兩個,怕是連擔心兩個字怎麼寫的都不知道吧。
想當初我們剛畢業,身上沒有錢,租在地下室的時候,他們可也沒有擔心過半分我們生活過得苦不苦。
在我們加班加到快要猝死的時候,也從來沒見他們擔心過。
結婚這五年來,我感受到的,他們對我們最大的擔心,就是我們賺不到錢,或者是我們把賺到的錢都花掉了。
當初我們買房首付還有一點缺口的時候,公婆不但沒掏一分錢,還怪我們花多了錢把房子買在城市,沒有勻點錢給他們在農村蓋新房。
後來還是我媽拿出自己的積蓄,給我們把首付湊齊了,才把房子買了。
我每每想起這些,就氣到說不出話來。
不過看在他們是我老公父母的份上,平常又沒在一起生活,也就懶得計較這些罷了。
陳江看出我不高興,軟下聲音說:
「老婆,我知道賺錢不容易,你放心,我回來就有一個麵試,馬上就會找到工作了,到時候就不用你一個人扛。」
其實失業半年,他不是沒有工作機會,而是他要不就嫌單位太遠,要不就嫌工資沒有他上份工作高,拖著拖著半年就過去了。
現在東西都買了,也不可能再去退,我隻能讓他跟我保證,回來後隻要那個麵試通過了,就先去上班,緩解一下現在拮據的生活。
他立馬站得直直地保證:
「都聽我老婆的。」
這句話他說過不知道多少次,可他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不也還是從來沒有跟我商量過嗎?
隻能姑且先聽著,信是不能全信的。
3
回去前打了電話給婆婆,她說公公已經出院了,既然我們一定要回去,讓我們直接回家就行。
聽到公公已經出院了,陳江徹底放下心來,我們安心開車回去。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車程顛簸,我們終於在深夜11點趕到了他位於山溝溝裏的老家。
下車敲了足足有十分鐘的門,我婆婆才頂著睜不開的睡眼,打著哈欠說你們回來了,去你弟弟弟媳他們那裏睡吧,他們準備好了。
說完她就把門關上了。
本來還想問下公公情況怎麼樣,結果不僅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甚至連門都沒讓進。
我們隻能回到車上,把車開到隔壁院子去,又是叫了半天門,他弟弟才起來,拿著鑰匙開了個房間門,說你們就睡這裏。
話一說完人就走了,我們之前沒在這住過,連燈的開關都不知道在哪。
他這個院子是公公婆婆幫他新起的,起院子那段時間婆婆經常打電話給老公,不是說公公病了就是說自己病了,那時候我們忙著工作,沒時間回來,老公陸陸續續打了不少錢。
那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病還是假病,現在也沒精力去想。
我掏出手機點亮手電筒,照了一圈總算找到開關把燈打開了。
一看,房間裏厚厚的一層灰,連床上的鋪蓋都散發著黴味,床的背靠板上黑乎乎的。
躺在床上,聞著這濃重的灰塵和黴味,我都懷疑我的肺今天要交代在這了。
我心裏很不舒服,就算是公公生病,家裏忙亂,也不至於連掃下灰的時間都沒有。
隻有不被重視,才會被隨意對待。
哪怕陳江鉚足了勁地想在他父母這裏得到認可,家裏一有點什麼事就急得不行,也依然不配回來的時候,有間幹淨的屋子。
回我家就不一樣了,我媽給我們準備的房間,永遠幹幹淨淨亮亮堂堂。
不管我們回去多晚,家裏總是亮著一盞燈,在等我們到家。
不知道躺在這滿是灰塵的房間裏,陳江此時此刻作何感想。
我沒有說話,雖然很累了,但在吸了滿鼻子灰的情況下,我也很難睡得著。
直到天快亮才淺淺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弟弟就來敲門:
「嫂子,媽說你做飯好吃,讓你趕緊起來做早飯。」
被喊醒後我感覺滿嗓子眼裏都是灰,原本心裏就有點不舒服,這時實在冒火,一腳把陳江踢起來,讓他去做早飯。
我得留下來收拾這個房間,要不然,塵肺病該找上門了。
4
陳江做好早飯後,擺碗筷的時候我正好過去。
他把筷子輪流遞給每個人,等到遞給我的時候,我剛要去接,婆婆忽然拍了一下陳江的手,筷子掉地上去了。
我和陳江兩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婆婆這是在幹嘛。
婆婆看了我一眼,說:
「不小心碰到的,你自己去廚房再拿一雙。」
我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景,確定她剛剛是拍了一下陳江的手,不是那種無意間碰到的情況。
結合這次回來的種種待遇,我很難不去想她就是故意的。
以往回來的時候,雖說婆婆也不熱情,但好歹麵子上是過得去的。
我不明白怎麼這次回來,怎麼就故意針對上我了。
我們剛轉了六萬塊錢回來,今早進門又給了一個大紅包,買也能買到一個笑臉吧。
更別說還有帶回家的滿滿一後備廂的禮物。
算了,反正住兩天就回去,我懶得因為這點小事跟她置氣。
我起身去廚房拿筷子,陳江連忙跟進來,嘴裏說著我來拿我來拿。
婆婆瞪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
「一天天地,什麼事都不幹,真是命好,嫁到我家來做少奶奶了。」
「錢也不去賺,就靠自己的男人養活,也不知道羞恥。」
這老太婆,到底吃錯什麼藥了,一大早地念叨誰呢?
誰不賺錢在他們家做少奶奶了?
不會是說弟媳吧,人家雖然不幹活不賺錢,但人家懷孕了啊。
陳江取下筷子,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
「老婆,上次爸媽說要過來看我們的新房子,我怕穿幫,就跟爸媽說你現在失業正在找工作,所以還沒攢夠錢買家具家電,讓他們等以後再去看,你別說漏了嘴啊。」
什麼?
我腦子轟一聲炸了,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枕邊人這麼無恥。
我養了他大半年,累得和狗一樣,連館子都沒舍得下一頓,結果他跟他家裏說我啥也沒幹,靠他養活?
合著婆婆這陰陽怪氣地說了半天,是在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