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妹妹被同村的王大富殺了。
死前她哀求王大富,說她剛考上大學,求他放過她。
可王大富還是殘忍地殺害了她,因為她反抗了他的強暴。
曆經幾個月的艱難官司,眼看著終於要送王大富去吃花生米。
他們卻在判決前出具了精神疾病診斷書,說他行凶期間正犯精神病。
人人都知道他並沒有精神疾病,但他還是被釋放了。
我看著他那張罪惡又囂張的臉,摸了摸隨身攜帶的那支致幻劑。
既然他這麼喜歡做精神病,那我成全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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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故意選在晚上十點回村。
農村早睡,這個點已經夜深人靜。
隻有遊手好閑的王大富,還在村口遊蕩,獵豔落單的女孩。
托新農村建設的福,村口裝了杆高高的路燈,王大富踩在自己的影子上打量我。
他調戲地朝我吹了聲口哨。
我沒理會他,繼續埋頭往前走。
他尾隨上來:
「美女,一個人啊?」
也許是我低著頭,穿著又和以往的風格大不相同,他居然沒有認出我來。
見我沒說話,他拉開步子走到我身邊:
「晚上不安全,哥哥送你一程。」
我抬頭,嘴角微揚:
「不用,我快到家了。」
他的目光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又回過頭來仔細盯著我看了一眼,嚇出一身冷汗:
「佟琳琳?」
佟琳琳是我妹妹,她已經死了!
死在他的手上。
我糾正他:
「你認錯人了,我是佟露露。」
一陣驚魂甫定後,他湊上來:
「露露,你怎麼穿成這樣晚上出門?」
「你這樣容易被壞人盯上。」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吊帶和短裙,又看看他流連在我身上那貪婪的目光,清晰地聽見他咽了好幾口口水。
他實在是太囂張了,又色膽包天,連仇人也要覬覦。
他越靠越近,幾乎快要貼上來。
我隻是一味地往前走,不再理會他。
四處無人,隻有青蛙聒噪的叫聲打破夜的寧靜。
身旁的王大富忽然一把摟住了我的腰。
我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微笑,魚兒上鉤了。
這個害死我妹妹的凶手,這一次,我一定要他死!
2
妹妹死的時候斷了三根肋骨、門牙被打飛了一顆。
法醫說是妹妹在受到侵犯時強烈反抗導致凶手下了狠手。
我媽跳著腳在王大富家門口罵了一天一夜,那時候王大富已經進了看守所,並不耽誤我媽在他家門外罵他八輩祖宗。
我爸和我哥拿著鐵叉守在他家門口,誰要是敢出門,就幹他丫的!
王大富整個家族在我哥和我爸豁出命去的架勢下,做了三天的縮頭烏龜。
平常在村裏橫著走的他們,那三天愣是沒敢出門。
可王大富家手眼通天,經過幾個月的艱難官司,最終法院以王大富患有精神疾病為由對其當庭釋放。
大家都生活在一個村裏,彼此知根知底,王大富以前從來沒有過精神疾病,在殺害我妹妹後,忽然就有精神疾病的診斷,這不免令人生疑。
但我家人卻接受了這個結果!
我想,是經過幾個月的折騰卻依舊無果的挫敗,讓他們放棄了。
他們放棄了,我可不會。
我看了一眼摟住我腰的王大富,問他:
「你這是猥褻,不怕我告你嗎?」
他嘿嘿笑了:
「我有精神病,殺人都不犯法,何況摟個姑娘,你們家又不是沒在我這裏吃過虧。」
「你老實點,哥自然舍不得殺你。」
怪不得他禍禍女孩越來越囂張了,原來精神病已經成了他的免罪金牌。
我也笑笑,趁著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我胸部的時候,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藥物,沿著他的手臂肌肉,注射進了他的體內。
既然這麼喜歡做精神病人,我怎麼能不成全他呢?
藥物有一定的鎮靜作用,他從我身上癱軟下去,四仰八叉地躺在進村的道路中間。
3
這次回村我沒有跟父母說。
有些計劃自己一個人進行就好了,沒必要拖著全家一起下水。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家,還是決定回去看一眼。
父母正在經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傷,想來日子是很煎熬的。
我來到家門口,屋裏隱隱約約透出燈光和說話聲。
他們都還沒有睡。
正準備敲門的時候,聽到我哥的話傳出來:
「這事千萬別叫露露知道了。」
我伸出一半的手縮了回去,到底是什麼事情不能叫我知道?
我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見媽媽附和道:
「對,不能叫她知道,要是讓她知道我們是收了錢才不繼續追究的,她不會罷休。」
法院判賠了50萬,這錢我知道。
除非……
我爸歎了口氣:
「她就是太偏執了,琳琳人都沒了,就是把王大富槍斃了,琳琳能回來嗎?」
「他們肯私下多給我們一筆錢,了結這件事,也算皆大歡喜。」
「我們拿了錢,他們留住了人。」
我哥:
「用琳琳一條命換了這麼多錢,你們也算沒白養她。」
「露露總是有出息的吧,都不一定能掙到這麼多錢反哺回這個家。」
「等她嫁人了,賺的錢還不都是婆家的。」
「琳琳受露露影響最深,天天囔囔著要上大學,這不真的就考上大學了嘛。」
「等她上完大學出來,就該談婚說嫁了,最多賺點彩禮錢。」
……
一門之隔,我們好像站立在兩個世界。
他們忽而變得陌生,就好似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的人。
可他們都是我和琳琳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4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媽媽平時雖然偏心哥哥些,但這在農村也很正常,更何況他們也沒有虧待過我和琳琳。
我考上大學的時候,家裏其實挺難的,剛好碰上大旱,糧食收成減產到連種子肥料錢都虧了。
可我爸拿著我的醫大錄取通知書說,家裏就是砸鍋賣鐵,也一定要讓我讀完大學。
雖然最終我辦理了助學貸款,靠著獎學金和勤工儉學讀完大學,但老父親那一刻的決心,我每每想起都很動容。
和其他的父母不一樣,妹妹學習成績不算太好,他們也沒有讓妹妹讀完初中就輟學出去打工。
我常跟妹妹說農村的父母做到這個份上不容易,讓她多體諒父母。
我妹妹總是開玩笑地說,父母其實就養了她一場而已,小學和初中九年義務教育是國家強製的,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是我出的。
她說我們的父母沒有那麼好,隻是也沒有壞到拿把剪子來剪斷我們的翅膀。
我那時候還總教育她,為父母說話。
現在想起來,妹妹比我通透。
屋裏依舊傳來他們三個人商量著買房買車,以及如何避著我不讓我知道的話題。
我將背包的拉鏈拉上。
如今他們忽然有了300萬這樣一筆巨款,想來也是不需要我每個月孝敬給他們的3000塊錢了。
背包的拉鏈才拉到一半,我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媽媽。
我走開一點接聽,媽媽的聲音傳出來:
「露露,你畢業也有幾年了,存了多少錢?」
「你哥準備到市裏買套房子,總價一百多萬,家裏加上賠償款現在有將近60萬,你那裏再掏個50萬就行了。」
「你知道的,你哥也沒個正式工作,貸款壓力太大了,給他全款把房買了,好娶媳婦。」
這幾年除了每個月孝敬家裏3000塊錢,平常對我媽的要錢行為,我幾乎是有求必應。
算下來一年給家裏的錢,不會低於10萬。
所以其實我自己身上,是沒存到多少錢的。
我沒有直接拒絕她,隻是說:
「我身上沒有那麼多,我想想辦法。」
掛掉電話,爸爸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別把她逼太狠了,一出口就要50萬,她也就做個醫生,哪裏能存那麼多?」
我媽說:
「她已經談了男朋友,買房不把她的錢逼出來,以後就沒機會了。」
掌心握著的手機是發燙的,我的心卻早已冰涼。
算計我們姐妹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一個也不能放過。
5
我改了主意,不走了。
等到屋裏的聲音停了下來,熄了燈,我才敲響門。
我媽開的門,她詫異地問我怎麼回來了。
「琳琳托夢說想看看她考上的大學是什麼樣,我回來把現拍的大學照片燒給她。」
我媽一邊關門一邊抱怨:
「這也值得你親自跑回來?把照片寄回來,我們去給她燒就是了。」
以前我最多覺得媽媽隻是嘴碎,現在她的話聽在心裏,我知道她是真的怪我耽誤賺錢。
我敷衍著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村裏鬧鬧哄哄的。
大家都說王大富真的瘋了。
他一大早跑到小翠家裏,抱著小翠的大腿懺悔,說自己不該強奸她。
小翠的父親拿扁擔趕都趕不走他。
他控訴小翠的父親拿錢不辦事,跪在那哭著要娶小翠,要負責任。
後來還是王大富家裏來了三個男人,把他給架走了。
可是很快王大富就又從家裏溜了出來,到曉芳家裏去,哭著喊著要求娶曉芳。
說曉芳做了她的女人,他就不能讓曉芳嫁給別人。
他說他在村裏有十個老婆,除了死去的琳琳,還有九個。
還說那都是他家裏花了錢的,除了琳琳花了三百萬那麼多,其他九個一人花了二十萬。
這藥物起作用了,王大富雖然瘋癲,卻在藥物的作用下,說的都是真話。
而那些被他禍禍過的女孩,在她們的父親收到一筆錢後,都被家裏逼著息事寧人:
「被男人睡了,又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
「鬧得人盡皆知,被戳脊梁骨的是你,嫁都嫁不出去。」
她們都不敢反抗,忍氣吞聲,所以這些事,村裏人其實知道得少。
現在由王大富自己親口說出來,小翠曉芳們的父親大驚失色,他們用女兒的屈辱來換錢的行為,被大家所不齒。
失了麵子的他們拿著扁擔將王大富趕了出來。
被趕出來的王大富又站在村子中心豪氣地大喊:
「我舅舅當法官,我叔叔做生意,我爸爸是土豪,我們家有錢,養一百個老婆也養得起。」
他爸王建差點沒當場氣暈過去,指揮著家裏的叔伯兄弟,用鐵鏈子將王大富鎖了回去。
王大富被鏈子鎖著強行拉走,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我,喊:
「露露,露露,我給你二十萬,你也做我老婆好不好?」
「你昨天那一針紮得我好舒服,你能不能再給我紮一針啊?」
那針確實讓人上癮。
王建聽到這裏卻身體一震,狐疑地向我看了過來。
我露出八顆牙齒。
你們不是說他是精神疾病患者嗎?那我就讓他發瘋給你們看。
而且,這才哪到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