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炎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完全沒料到我會出手傷他。
他勃然大怒,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死死抵在牆上。
“你敢傷我?”
“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我扔進暴室去!”
我心頭一沉。
暴室,那是宮裏懲罰最低等宮女的地方,陰暗潮濕,蛇鼠橫行。
上一世,我名義上是風光無限的太子妃,但背地裏,隻要李璟炎稍有不順心,就會將我關進這種地方。
他素來喜歡豢養一些奇毒異蛇。
大婚當夜,在得知蘇婉清“病逝”後,他竟拖著幾條顏色詭異的毒蛇進了洞房。
“雲舒,這些都是本宮的寶貝,它們從不傷人,你別怕。”
他那時說得溫柔,卻任由那些冰冷的毒蛇在我身上蜿蜒攀爬,噬咬。
第二日,他又會“心急如焚”地拿來名貴的膏藥為我療傷,假裝愧疚。
可笑當時的我,居然真的以為那隻是一場意外。
“雲舒,你已是本宮的太子妃,怎能懼怕這些小東西?你得多與它們相處,慢慢就不怕了。”
剛開始,看著他冷漠離去的背影,我還會哭著喊著求他。
到後來我才明白,就算我哭到嗓子沙啞,也換不來他半分心軟。
不過,他有一句話說得沒錯,相處久了,慢慢就不怕了。
在一次次被關進那些陰暗角落後,我早就對這些毒蛇猛獸免疫。
在他下令將我關進暴室的第三天,整個屋子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血腥味。
我的腳邊,已經堆滿了死老鼠的屍體,
甚至還有幾條毒蛇冰冷的屍身,被我用盡力氣擰斷了七寸。
“沈雲舒怎麼樣了?肯低頭了嗎?”
他勢在必得地問身邊的太監,看到對方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刻厲聲喝道:
“跟你說話呢,啞巴了嗎?”
“回殿下......她將您心愛的幾條異蛇......都絞殺了......”
李璟炎幾乎是帶著一陣風衝進來的,一眼就看到我正坐在一堆老鼠屍體中間,華貴的裙擺上沾滿了汙血。
他僵立原地,半晌沒說出話來。
一旁的蘇婉清卻替他尖叫出聲,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竟然......”
我緩慢起身,從身後拿出一塊被我撕下的衣衫,那上麵浸染著毒蛇的血跡和唾液,腥臭刺鼻,帶著濃烈的腐蝕性。
下一秒,我猛地揮動那布條,上麵的液體如同血雨般,盡數潑灑在蘇婉清和李璟炎的臉上。“喜歡嗎?送你們的新婚賀禮。我祝你們二位,往後的日子也像這般充滿血光之災。”
我看到李璟炎的臉色已鐵青,正瀕臨暴怒的邊緣。
可下一瞬,他緊握的拳頭卻突然鬆開,抹了一把臉上的汙穢,竟對我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沈雲舒,你鬧成這樣,不就是氣本宮選了婉清嗎?想用這種幼稚的手段來吸引本宮的注意。”
他李璟炎當然有這種自負的資本。
因為上一輩子,我就是真心實意為他付出一生的。
李璟炎最初對我也是極好的。
他會喊我雲舒妹妹,會親手為我剝新進貢的荔枝,
會在我被其他皇子公主排擠時,堅定地站在我身邊,
說誰敢欺負我沈雲舒,就是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
但這一切,都在蘇婉清“病故”的那一刻,化為了泡影。
成婚後,我努力做好他的太子妃,
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在他生病時,我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心頭血入藥,隻為求他好轉。
為求他太子之位穩固,我一步一跪,登上三千石階,向神明祈福。
然而換來的,卻是他親手將我推入火海的結局。
可李璟炎他並不知道,蘇婉清根本不是為了他傷心欲絕而“病逝”的!
她是勾引太子不成,便將主意打到了當今聖上的頭上。
而她,是被皇後娘娘親手處置掉的。
她派內事房的高手將蘇婉清秘密送出宮外別院,並製造出“惡疾纏身”的假象,最終將她秘密處決,拋屍於亂葬崗!
這件事,連我也是前世被罰跪在殿外時,從兩個宮女的竊竊私語中才得知的。
此刻,李璟炎下令將我從暴室拖了出來,囚衣加身,押往冷宮。
夏日的烈陽炙烤著大地,我的尊嚴被沿途宮人鄙夷的目光寸寸踐踏。
“大婚之前,你就在這裏好好給婉清賠罪悔過吧。”
李璟炎摟著蘇婉清轉身離開,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我輕蔑地笑了一聲。
他沒有看到,在押送我的隊伍經過一處拐角時,一個負責灑掃的小太監,對我做了一個不易察覺的、表示“安心”的手勢。
那是三皇子李璟辰的人。
上一世,在我被大火吞噬後,也是他,買通了行刑的太監,將我和孩兒的骨灰偷偷收斂,葬在了他生母的陵寢之側。
那個男人,一直信守著我們幼時那句“我來保護你”的諾言,為了我,終身未娶。
這一次,我不會再選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