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看著我從金鑾殿緩步下來,李璟炎捏住我的下巴,指尖的力道毫不留情。
“別以為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就能讓我回心轉意。告訴你,沈雲舒,就算皇位擺在我麵前,我心裏也隻有婉清一個人。”
我拂開他的手,收好遺旨,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轉身便回了宮中為我備好的“雲舒苑”。
等我走後,鳳儀宮裏,皇後焦急地扯著皇帝的龍袍。
“陛下,您明知道那丫頭的鳳星命格......”
皇帝卻不以為意地拍了拍皇後的手。
“她要嫁的,是那個毫無根基的老三。”
他輕抿了一口熱茶,臉上是運籌帷幄的淡定。
“等她在那邊吃盡了苦頭,自然會哭著回來求璟炎,到時候,別說一個側妃,便是讓她當個侍妾,她都得感恩戴德。”
我正在雲舒苑裏,院外就傳來了蘇婉清那尖細得有些刺耳的聲音。
“沈雲舒,給我出來!”
她一身太子妃規製的正紅色宮裝,身邊簇擁著皇後派來的掌事姑姑和一眾宮女,儼然已是這東宮未來的女主人。
我記得剛入宮時,蘇婉清對我還算和善。
她是尚書府嫡女,我是將軍府獨女,在旁人眼中,我們是京城貴女圈裏最耀眼的兩顆明珠。
她曾親熱地拉著我的手,與我分享京中最時興的妝容和詩會趣聞。
直到皇帝親口下旨,將這雲舒苑賜給我。
這處宮苑是宮裏最精致的院落之一,假山流水,亭台樓閣,
最重要的是,離東宮僅一牆之隔。
從那時起,她對我的態度就發生了大轉變。
背地裏,她向人哭訴我仗著將軍府的勢力驕橫跋扈,處處打壓她;
又在各種場合暗示我與別的世家子弟不清不楚。
而每每信了她的話,跑到我麵前大肆訓斥的,就是太子。
“如今我才是太子妃,這雲舒苑自然該歸我。我命令你,立刻搬出去!”
我冷漠地掃了她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
下一秒,我就被她身邊的宮女用力推到了地上。
“一個被太子殿下退婚的女人,離了宮你靠什麼活!誰知道你有沒有偷拿宮裏的東西?我看你衣服鼓鼓囊囊的,裏麵一定私藏了不少珍寶!”
她命人將我的衣服一件件扒幹淨,我強忍著怒火,隻盼著她趕緊演完這出戲,放我離開。
“這都什麼破爛玩意兒。”
在她的鞋尖即將觸碰到一個舊香囊的前一秒,我猛地蹲下身,將那個香囊撿起來緊緊護在懷裏。
“拿出來!”
蘇婉清伸手就想往我懷裏搶。
我下意識地用力一推,將她推得一個踉蹌,撞在了旁邊的假山石上。
“你敢推我?我可是未來的太子妃!”
我微微福身,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蘇小姐,這個香囊是我母親的遺物,其他的您也檢查過了,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我剛要抬步,李璟炎就從門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一進門就急著將“受了驚”的蘇婉清扶了起來。
“璟炎哥哥,雲舒姐姐說......說我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太子妃之位,讓我最好識趣點自己滾出宮去。”
“她說的對,論家世地位我樣樣比不過雲舒姐姐,怎敢奢望高貴的太子妃之位,隻求能留在您身邊做個低賤的婢女,一輩子伺候您和雲舒姐姐就好。”
她一句一哽咽,哭得梨花帶雨,
這演技,簡直比宮裏梨園的名角兒還要爐火純青。
李璟炎想起上一世蘇婉清“病逝”的慘狀,心疼得無以複加,
竟當著眾人的麵,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封住了她接下來所有的話。
“婉清,我不許你這麼說。我李璟炎這輩子,隻娶你一人為妻。”
他們濃情蜜意,旁若無人,完全不在乎我這個“前未婚妻”還杵在原地。
我也不想打擾他們互訴衷腸,揣著香囊就打算從另一側溜走。
可下一瞬,李璟炎冷冷地開口。
“站住。”
我腳步一頓,他還未走到我麵前,一個耳光已經狠狠地甩了過來。
“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一個克死了親生母親的野丫頭,也敢欺辱未來的太子妃!”
“我會跟父皇稟明,念在你父親勞苦功高的份上,讓你留在宮裏也不是不行。但你心思如此歹毒,給你個名分都是抬舉你,就留在婉清的宮裏,當個端茶倒水的賤婢!”
我擦去嘴角的血絲,漠然地抬眼看向李璟炎。
迎著我冰冷的眼神,他竟不自覺地避閃了一下。
聽到李璟炎的話,蘇婉清滿腦子都是日後將我踩在腳下的美妙場景,立刻火上澆油。
“璟炎哥哥,她的香囊裏定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隻是想勸她交出來,她就狠心推我!”
李璟炎一把將我手中的香囊搶了過去。
扯壞後,裏麵那塊繡著“歲歲平安”的錦緞,飄然落地,
沾滿了泥土和塵埃,一如上一世那般。
上輩子,李璟炎有一次圍獵受傷,我將這個母親留下的香囊送給了他。
我希望他歲歲平安,他卻隨手丟在了地上。
“整日弄這些小女兒家的東西做什麼?你是一國太子妃,行事能不能大度一點?”
我抬頭看向李璟炎,前世的他和此刻的他,身影漸漸重合。
“就這麼個破布片,還當寶貝一樣藏著,你就是誠心讓婉清誤會!”
我伸手去撿,他的靴子卻狠狠地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以後,你就老老實實地伺候我和婉清。我會大發慈悲賞你一口飯吃,說不準......興致來了還能賜你一個子嗣,讓你將軍府不必斷了香火!”
我的眼眶瞬間通紅,腦海裏浮現出前世那葬身火海的孩兒。
心臟劇痛之下,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拔下頭上的金簪,狠狠刺向了他的小腿。
“你也配!”